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母亲的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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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栋,我问你,你妈口口声声说是她把阿宁拉扯大的,她平时是怎么带阿宁的,你知道吗?”何敏霞这一声灵魂的质问,让原栋一个激灵,心慌的感觉更强烈了。

本来垂眸不语的原初宁猛地抬起头来,而她身旁的傅景深则转头望向她。

原栋依然在试图狡辩:“我跟你说过的,我妈那个人,就是嘴上不太会说话,刀子嘴豆腐心,她没有恶意的,你没带过孩子,你不知道,要是不好好管教,孩子会长歪的,你不记得了吗?阿宁刚上学时,可是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各个试卷都考零分,她后来的学习成绩是怎么提上来的?难道是因为你吗?”

“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好母亲!那全都靠阿宁自己争气!”何敏霞本就沙哑的嗓子,喊得后音里都劈了,“事到如今,你还在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妈做下的那些好事,你不光知道,你还帮她打掩护。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哪一点对不起你们?”

何敏霞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暴起,“当初是你跟我说保姆不靠谱,是你非让你妈来的,可是你妈是怎么做的?啊?你们怎么忍心?你们那样虐待我的女儿,还骗得我跟傻子一样对你们感恩戴德!”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那怎么能是虐待呢?”原栋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样子,“小孩子不听话,管教的时候打两下,那怎么能上纲上线呢?敏霞,你冷静点,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但他肯定是没安好心,你可不能听他挑拨啊!我知道,我妈这次收钱的事很让你生气,可她就是一个乡下老太太,年纪又大了,更年期老糊涂,根本就不知道事情背后的严重性,你就当她是见钱眼开好了,但她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想给家里挣点钱,我已经严厉地批评她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回头我让她亲自给阿宁给你道歉,好不好?”

原栋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想着大事化小呢,奈何何敏霞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傅景深骨节分明的手转过原初宁的脸,深邃的桃花眼里掩不住的心疼:“那死老太婆虐待过你?”

江元亦是满脸惊诧:“真的吗?孩子,那你怎么不早说?”

“阿宁她说过的,”何敏霞抬手捂住酸的要命的鼻子,扭曲的面部足以说明她心中的痛苦,“都怪我,我当时只看到了获奖证书,没看到夹在里面的内存卡,才会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都怪我,都怪我!”

她一边说着,另一只手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江元忙制止她,她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离一般,瘫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红的瘆人。

原初宁的脚往前迈了一小步,又猛地停住。只喃喃地说了三个字:“不怪你。”

听何敏霞提起内存卡,原初宁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从玄关的角落里找到那本证书,就知道何敏霞根本没有看到。她将证书捡起来,出门直奔医院,打算的当面找何敏霞说。

可是当她走到病房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护士长跟何敏霞说话的声音:“你女儿好漂亮,声音还跟百灵鸟似的,老好听啦,你怎么不让她来?让她多陪陪外婆说话,说不准能有利于恢复呢!”

“你摇什么头啊?我说真的,你试试,也许真能行呢。”

隔着病房门,小原初宁听到何敏霞重重的一声叹息,还有啜泣声:“我妈就是因为知道我怀孕的消息,才突发脑溢血的。”

这句话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进小原初宁的心里,窗外的太阳也无法驱散心中的阴霾,后面的话她没再听下去,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走回去的,只知道外婆是因为她才瘫痪在床的,那何敏霞不喜欢她,不是应该都吗?而她所承受的一切,可能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从那之后,原初宁最怕的就是看见何敏霞哭。

而现在何敏霞哭得声嘶力竭,因为当年没有看到内存卡里的内容而悔恨自责不已。

原初宁一步一步走到何敏霞跟前:“不怪你。起来吧,地上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何敏霞并不奢求原初宁的原谅,可是此时,除了这三个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初宁苦笑:“比起我害外婆在病床上度过了余生的二十多年,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何敏霞猛地抬起头来,泪水糊了整张脸,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难受到窒息:“不,不是的,是怪我,你外婆是我害的,跟你没关系~”

何敏霞一直觉得愧对母亲,所以一直亲力亲为待在她的病床前尽孝,起初,她是见不得原初宁的,只要一看见女儿,她就会想到自己跟母亲吵了一架之后跑了出去,等再回来,她母亲已经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她亏欠女儿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现在她好像已经还不起了。

在一旁蹲着的江元没能搀扶何敏霞起来,听到母女俩的对话,眉头都皱起来了:“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江元急得连叹几口气,他还真不知道这母女俩竟然会这么想,而且还是有这种想法已经很长时间了,生病这种不可抗力,怎么能怪到自己身上呢?

“敏霞啊,敏霞啊,不是我说你,你从小跟嫂子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嫂子那个人?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不小心摔倒的,怎么也不会怪到你们娘俩儿的头上!”江元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何敏霞的肩膀,“老嫂子只是担心你的幸福啊,你也是当妈的人了,难道还不了解一颗老母亲的心吗?”

何敏霞哭成泪人儿,不停地摇头:“我知道,我后来想明白了,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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