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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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林清萸起身抬头时,见则俜已穿好贴身小衣,望着架上的衣出神。

身上已无半分濡湿,经过一夜的温暖,周身如被悬在炭盆上的衣衫般燥热而干爽,这种温度随着身体盈满脸颊,赤红一片。

林清萸的声音已幽幽地响起:“你醒了?大人可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她心底生出盎然的快意,这是对那个冷心冷情之人报复的开端。

她从今往后,不能再顾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却想在这短暂的时间放肆一回。

面对则俜脸上的懊恼与无言,她覆身紧紧地环抱住他的后背,轻吐温热:“事已至此,大人又何须逃避呢?”

则俜的身体在被她触碰到那一刻变得僵硬无比,浑身的肌肉骤然拧作一团,他带着困惑和淡抹的悲意问道:“为何。”

她的声音轻快:“遵从本心而已,大人昨夜也并没有拒绝清萸不是么?”她微垂着眼眸,瞳仁的光亮慢慢变得黯然,如褪去外壳的珍珠,语气也沉重起来:“那般克制,循规蹈矩的生活,清萸早就受够了。”

则俜默默翻身跃下,将手僵硬地搭在衣架上,声音沉哑:“若是此事被发现,你我…该如何自处?”

“湖面已经结冻了,大人怕是回不去了。”她双眼渴望般看着他的身影,这些日子的苦闷与孤寂,只有与他一起时才得以消解。

后宫中人人都无情,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份真心实意的情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了,哪怕,是仅仅只有几月短暂的光阴。

她诚恳道:“大人,留下来吧,这浮华州还有几间屋子可以居住。”

“荒谬!”则俜隐忍着怒意呵了一声,他紧闭着眼眸愤而甩手,抓起架上衣物便朝外出去。

她见状,也起身穿好衣饰跟了出去。

外面风雪已停,则俜走的很快,一溜地就隐在了白雪之间,她慌忙地朝水岸边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那白茫茫下孤桀的黑色身影。

湖面真的已经结冰,如同一面镜子,照出则俜几乎崩溃的表情上。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对林清萸做出那种不齿之事,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着,终是一声鹤唳般的抽剑声,他毫不犹豫地将利剑送往自己胸膛。

就在此刻,林清萸死死地抓住了剑刃,剑头嵌入他胸口皮肉不足半寸。异样的触感随着剑刃传到手掌,他错愕地抬头,只见林清萸仍紧紧抓着那把染血的剑,声音颤抖:“大人昨晚只是与我相互取暖,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举…”

则俜怔然,忙丢了剑,拿出帕子包在林清萸的手掌,语气低沉:“可男女肌肤之亲,已经十分越矩。”

“那大人守着自己的规矩,可又得到过什么?皇上不是照样要取你的血肉供奉?”她声音泠然,抓紧了那只帕子:“如今皇上总不能砸冰前来,开春之前,这浮华州都还算安全,大人也不妨体验下这里的生活?”

“这样不合礼数!”则俜的声音决绝果断。

“可大人总不能划着冰回宣明城吧?”她浅浅笑着,“清萸和大人已那般亲近了,还有什么更不合礼数的呢?”

则俜背过身,脸颊已经红如柿子。

她望着打成结的手掌,用拇指摩挲了下被寒风刺痛的指节,道:“既来之,则安之。大人早些回屋上药吧,伤口虽浅,但若是不清理也会加重的。”她上前几步,声音泠然:“西侧的屋子尚无人居住,我会让沫儿打理出来,到时候大人可以在那里暂住。”

则俜没有回话,只像是妥协般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转身望向白霜笼罩的天空,极目远眺。

早已尘封的心,此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彻底苏醒。

沫儿早上去收拾屋子时,她脸上的震惊与恐惧是无法形容的,床榻上男子的玉佩与林清萸的香囊同在一处,如交颈相缠,分外亲昵,暧昧。

林清萸推开门,径直朝床边的柜子走去,拿出了一盒用来治刀剑砍伤的药,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抹着。

“姐姐,你和则俜侍卫他、他……”沫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她努力平复着心情,转眸看向林清萸受伤的手掌,“姐姐怎么受伤了!”

她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上好了药,接着把药盒递给沫儿:“待会你去西侧的屋子打扫一下,把这药也交给则俜。”

沫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颤颤地问:“则俜侍卫没有回去?”

她说的淡然而随意:“湖面已经结冻,则俜只能等开春的时候再走了。”

“可是这不合礼数,浮华州并无外男,若是让则俜侍卫住下来,消息传扬出去…”

“是不合礼数,可就算循规蹈矩不照样是死路一条!”她蹙眉看着沫儿,语气肃然:“你可知皇上要我回宫是何目的?是为了用我的血肉来治慕娉婷!只因我的生辰八字合了临仙殿所言!他怕世人非议不敢贸然取血,所以才用这法子诓骗于我。”

沫儿丧气道:“怎会如此……”

“若换作之前,我也是万万不会信的,只是皇上实在凉薄,他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已下手取血,若不是如今天气严寒湖面结冻,只怕他要立时带我回宫做药引子!”她的声音再没有丝毫温度,只剩如冰雪般刺骨的严寒与冰冻。

沫儿想也不想,坚定道:“那姐姐想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她欣慰般地点了点头,叹息道:“在开春之前,我们必须要有所绸缪了,如若不然,回宫后我们就是毡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那则俜侍卫怎么办?我们…要与他合作么?”

她的手指抚过绵软厚实的雪白窗纸,淡淡微笑如风中轻扬的雪花,道:“忠臣,难反。随他去吧,等他真正看清皇上的那一刻,或许才会清醒过来。”

为着避嫌,她让沫儿嘱咐顺显和德季搬到了东头桃林的小院里,三餐是沫儿做好了叫则俜同两人一起用了。

饭桌之上,除了进饭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而则俜也总是精神颓靡的样子,用得慢,也极少。

晚膳过后,则俜与两人还都是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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