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这么烫?(1 / 2)
这一晚,顾凭没有睡好。
第二日醒来时候,枕边已经没有陈晏影子了。
顾凭坐起来,『揉』了『揉』隐隐发痛额角。
……其实,如果陈晏是让自己为他所用,他是不会拒绝。
但偏偏,陈晏要不是这个。
顾凭无声叹了口气。天『色』将明,一弯小小勾月悬在天角,他推开门,吩咐道:“县衙吧。”
在颖安道上俘虏那群十八寨山匪,都关在县衙地牢里。顾凭一下马车,刑房吏就迎了上来。
顾凭:“如何了?”
刑房:“都按您吩咐。除了开始提审过一次,问清他们都是胡烈天手下之,就把他们关在一处,不再讯问,更没有动刑。饭菜上也没苛待。咱们吃什么,给他们吃也是什么。”
顾凭点点头,随意道:“带路吧。”
地牢内。
山匪们睡得正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鼾声此起彼伏。一个虎须汉子慢慢睁开,靠着墙坐起来。他一动,旁边一个瘦脸男人也跟着醒了,又没有完全醒,含混道:“五哥,你不睡了……他大爷,万伢打鼾比吹哨子尖,真把他抡圆了拍出。”
虎须汉子注视着牢门。片刻,他低声道:“阿康,这事不对。”
阿康搓了把脸:“……什么?”
“你不觉得自打我们被关进来,这群人对我们态度就有点不对劲吗?我以前蹲过县衙大牢,不说,那饭菜都是论桶拎过来,下面叶子都煮烂了,上面是生。至于肉,说是肉沫子,能到两颗油星子都算你走运。你再,我们昨天吃是什么?”
阿康没当回事,挤眉弄地道:“可能是咱们在颖安卫兄弟打过招呼了呢。”
虎须汉子冷道:“县衙大牢,可不是颖安卫卫所。这儿不是他们随便就能『插』得上手。”
一般人看到虎须汉子这个粗犷相貌,会觉得他能在胡烈天手下排号第五,全靠那一双铁钳子一般手和一身远超常人蛮力。但是像阿康这种跟随他多年,才知道论起思缜密,就算是放整个十八寨,他们五哥也是能排得上号。
他瞌睡完全醒了:“五哥,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虎须汉子摇了摇头:“猜不出来。但他们这个态度……绝不正常!”
就在这时,他们听牢门外传来了轻轻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向这里走过来。
一个人陪道:“大人,刑房污秽,怎么劳动您亲自过来?”
虎须汉子听出来,这是县衙刑房掌案。他闭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假装正在酣睡。
一个冷淡男声问道:“他们怎么样?”
“都好,都好。大人吩咐,卑职不敢怠慢。”刑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大人,就这么好吃好喝地把他们拘在这儿?这群人身上可都背着案子呢,不说碎催,光是那个戴莽,他在胡烈天手底下排行老五。咱们这儿起码有三桩未了案子就是这个戴莽犯下,要是好好审审他,恐怕能从他嘴里撬出不少东西。就算是杀了,也是大功一件呀。”
虎须汉子眉宇间闪过一抹利光。
然,他听那个”大人”用一种很随意语气道:“若是满连泰人,杀了也就杀了。”
十八寨由胡烈天和满连泰两个人共掌,虽说一个是东主一个是西主,但两人一向和睦得能穿一条裤子。胡烈天武力超群,手下也多是些能战,满连泰年纪大些,战力虽不如他,但胜在人结交事出众,这些年,十八寨颖安上下官员不为人知联系,包括『插』进颖安卫大大小小暗桩,都是他一手布置。
两人一个矛一个盾,配合默契无间,要不然,也不至于成就这么让人头疼匪患。
颖安百姓对这两个人一向是一视同仁,共同仇恨,刑房道:“大人,这里面有讲究?”
顾凭:“原是没有讲究,但是现在朝廷有意在十八寨择一个人,给他官身,令他负责协理南疆事务。”
虎须汉子额角一跳。
——所以,朝廷对十八寨态度不是铲除,而是要招安?
“朝廷此次虽然派兵过来,但是主张以安抚为主。毕竟,南疆素来自成风俗,其从凤都派人过来,不知深浅,不如让南人自治,估计折腾出『乱』子少些。”
虎须汉子细细琢磨了一番顾凭话。他说,择一个人。再联起县衙对他们不寻常态度,有什么不明白。
就听顾凭淡声道:“给你透个底,是要你知道轻重。”
刑房:“是,是。”
两人脚步停在牢房口,刑房道:“大人,他们就关在里面。”说着,微微提了提灯,让光照进牢房内,好让顾凭看得清楚。
里面人鼾声如雷,虽然在蹲号子,但面容不憔悴委顿,看样子确实没有受什么折腾。
顾凭微微颔首,淡道:“行了。”
刑房放下灯。
道又恢复了阴暗。沉默,刑房干等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顾凭。过黯淡光线让他看不清顾凭表情,又或者,顾凭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刑房莫名到了一丝压迫。
半晌,顾凭轻声问:“真没有满连泰手下么?”
刑房一抬,顾凭垂眸望着他,刑房忽然觉背上爬了一层汗:“我们挨个提审过,都说没有。”
顾凭微微牵起唇角:“再查问一次。如果有,就杀了。”
“是。”
脚步声渐渐远,他们离开了。
虎须汉子闭着,自然就没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状似熟睡人,喉结在微微地滚动。
顾凭走出刑房,迎面遇上了不知何时站在院甘勉。
刑房望了望他们,识趣地低头告退了。
甘勉:“你觉得那群山匪里有满连泰人?”
顾凭随意道:“连颖安卫都能被他渗透得跟筛子一样,在胡烈天手底下安『插』几个耳目,对他来说不是易如反掌么。”
甘勉道:“据我们人查到情报,胡烈天和满连泰二人以叔侄相称,情犹胜血亲。当年,胡烈天犯了死罪,满连泰得到消息,带人把他从死囚牢里抢了出来。胡烈天当时不过十三岁,刀法就已经闻名西南,『性』子也极其桀骜。满连泰救出他,他却执刀伤了满连泰,跑了出。之机缘巧合,他被官兵追杀,正撞上满连泰人,满连泰又救了他一次。”
“那之,胡烈天拜满连泰为叔叔。当时正值天下大『乱』,诸侯并起,隐帝接战报接得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南疆,满连泰趁机和胡烈天攻城拔寨,把曲通山以北都变成了他们匪窝。”甘勉正『色』道,“这些年,颖安不是没有过离间他们,但这二人守望相助,从未过算计。”
顾凭道:“甘将军是说,他们两人关系牢固,不是轻易可以颠破?”
甘勉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到时候离间不成,反而被他们将计就计。”
顾凭在石凳上坐下,懒洋洋地向一靠:“这县衙刑房是你们地盘吗?”
“对。”甘勉解释道,“殿下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从来出兵在前,方不固,是大忌。我们来是打算从掌控县衙五房入手。不过,你既然拿到了颖安卫旗牌,也算是另辟一径。”
顾凭:“既然是自己地方,那就好说了,两日之,找个由头,将这些人放回十八寨吧。”
这群人里,除了虎须戴莽,有好几个都是在官府挂了号。随便擒住一个,都够记一大功,而将他们私自纵放回寨,如果能换来将十八寨一网打尽,那是好,如果不能,那就是大过。
甘勉看了顾凭一:“好。”
顾凭扬起唇角:“这件事,烦请甘将军亲自做。”
甘勉点头应下。
顾凭又将一些行事细节交代给他,坐上马车,回到了住宿楼馆。
午,赵起找到他:“已经按你说,在颖安卫里放出了风声,说胡烈天有意归降朝廷。”
顾凭点点头。
赵起挑眉道:“你觉得满连泰会信吗?”
顾凭正在吃颖安特产酥皮包,很简洁地回答道:“不会。”
赵起:“……”
胡烈天有意归降消息经由十八寨埋在颖安卫暗桩传到了满连泰耳。
满连泰看完密报,哈哈一,将字条交给了一旁腹。
腹瞥了一,将字条放在火上,火焰转瞬间便吞噬了纸页和上面字迹。
满连泰失:“这把戏他们玩过多少次啦。老夫都有白发了,他们竟未觉得腻歪。”
他挥挥手,扇了字条燃尽落下浮灰,对座下温和道:“好了,接着议事吧。”
……
顾凭把一口酥皮包咽了下,继续道:“现在不信,以……就不一定了。”
两日,虎须汉子和一众被俘虏山匪突然回到了十八寨内。
他们被俘这些日子,胡烈天并非没有动过把他们给救回来,但冠甲军陈兵在前,他也不能弃十八寨安危不顾,带人县衙劫狱。此刻,看虎须汉子完好无损地回来,众人脸上都有喜『色』,明明灭灭灯火下,唯独胡烈天神有几分莫测。
胡烈天抬起手:”都下吧。“
一众山匪都『潮』水般退出大厅,只余上首十把交椅上人坐着未动。
胡烈天站起来,缓步走到虎须汉子面前,他忽然刷一声抽出刀,刀刃横在虎须汉子颈项上。
虎须汉子咬了咬牙,狠狠跪了下来:“大哥,我没有背叛咱们十八寨!”
胡烈天:“怎么回来?”
虎须汉子:“是一个人……他把我们放回来。”
刚才在一群山匪面前,他讲是另外一个版——他在县衙大牢纵火,然趁狱卒们转移犯人间隙,趁『乱』带着弟兄们跑了回来。这个版,县衙刑房那边对外说辞应当是一致。
但是在胡烈天面前,他必须说实话。
胡烈天:“谁?”
虎须汉子摇摇头:“不认识,大约三十来岁,脸生得很,也没说过自己来路。不过我看他不像是颖安人,应该是朝廷来。”
胡烈天嗤了一声:“他们不都是朝廷人。”
虎须汉子将那人如何布置,如何他合演了出戏,假意纵起一把火,偷偷将他和一众山匪从县衙大牢放了出来……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然,他解开外袍,从内兜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胡烈天:“这是他托我带回来。”
胡烈天拆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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