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们被僧人们丢到了有食人兽的隧道(1 / 1)
那个人坐在一个黑黑的土堆上。这个位置显然不太理想,因为他身体角度奇怪,像个随时会滚下来的巨大玩偶。他手里的蜡烛光影摇曳,照亮了他的脸和上半身,他在喘着粗气。他穿着盔甲,剑出了鞘,斜插在脚下的土里。
他目光凶狠地瞪着我们,蜡烛从一张脸照到另一张脸。紧接着,他苍白的脸上好似泛起一阵红晕,尴尬地看着我们,干笑了两声“我又犯糊涂了,”他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我的老马在这里的话,它肯定又要嘲笑我了-----你这个老兀鲁思,又认错人了。”
“您可是吓了我们一跳,老先生。”阿树说。“你躲在这里,要干什么?”
“我下来有一会儿了,在你们前面走。我带着剑,穿着盔甲,个子又高,走得跌跌撞撞,还要低着头,所以走不快,你们就发现我啦。”
“你这不算解释啊,先生。你为什么在我们前面走?”我问。
“保护你们啊!”
“保护我们?”我和阿树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叹。
“那些僧人欺骗了你们,这真是令人难过。这下面有一头野兽,他们想让你们在野兽嘴里送命。令人欣慰的是,不是每个僧人都这么想,尼安,那个不讲话的,把我领到下面来,没被人发现,让我带着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您这个消息真有点儿让人回不过神来,”阿树说。“不过,您能不能先给我们说说这头野兽。到底是什么样的兽呢?我们现在站在这儿,有没有危险?”
“年轻人,你还是做好有危险的打算吧。僧人们如果不想你们碰到野兽,是不会让你们下来的。这就是他们用的办法。他们不能用剑,甚至也不能下毒。他们希望谁死,就让谁下来,过一两天,他们就会忘记做过这件事。啊,没错,这就是他们的办法,尤其是那个院长。到了明天,他们甚至还会相信,是他们救了你们。否则你们就被兵士抓走了。这隧道里潜伏的野兽干了什么,他们就算想起来,也不会承认。甚至还会说这是苍天的意愿。好啦,今晚有一位唆鲁禾的勇士在前面开路,我们看看苍天的意愿吧。”
“唆鲁禾的勇士,兀鲁思?您是尊敬的兀鲁思?”我问。
“好心的姑娘,你在惊叹什么呢?我好像一开始就报过自己的姓名了。没错,我就是兀鲁思。我曾站在伟大的唆鲁禾身边,他是个又勇猛又仁慈的统帅。”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从未想过,能见到尊敬的兀鲁思。您刚才说,那些僧侣要我们死?就连八思大师也是吗?我们刚刚还请教了他问题的。”
“八思?那个老糊涂。可怜的好人,肝都被鸟啄过,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可是院长却活得好好的,皮都没给鸟碰过。是他让尼安,那位不说话的僧人,带我悄悄下来的。我本打算在你们前面走得更远一些,但这身盔甲,还有这麻烦的大个头-------这么多年,这大个头让我诅咒过多少次!一个人长这么高,有什么好处呢?能摘到挂在高处的果子,可是一支箭射来,从矮一点的人头顶飞过去,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看威胁我性命的箭,不比我摘的果子少。
“尊敬的兀鲁思,”阿树说,“您还是给我们说说住在这下面的兽,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从没见过,先生,只知道有些人被僧侣们送下来,被它咬死了。”
“那,一个普通人拿一把剑,能杀死它吗?”
“你说什么呢?我是个普通人,这我不否认,可我是个训练有素的唆鲁禾的勇士,年轻的时候跟随伟大的唆鲁禾多年,他教我要快乐的面对一切挑战,哪怕恐惧渗入骨髓,因为就算我们是普通人,趁着还活在人世,就该绽放光芒,让长生天看到!先生,和所有与唆鲁禾并肩作战的人一样,我对付过妖魔鬼怪,也对付过最阴险的人,哪怕在最激烈的战斗之中,也总是效仿我伟大的国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生?你怎么敢这么说?你那时候在场吗?我可在场啊,先生,现在盯着你的这双眼睛,当时可什么都见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又怎样呢?朋友们,这事以后有时间再讨论吧。原谅我,我们有别的事要做,当然有啦。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哎呀,对啦,这头兽,没错,我知道它很凶猛,但不是什么魔鬼精灵,这把剑足以杀死它。”
“可是,尊敬的兀鲁思,”我说。“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些情况,你还认为我们该沿着隧道继续往前走吗?”
“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姑娘?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退路已经封起来了,我们回不去,但那扇门却随时会打开,把一批兵士放进隧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往前走,路上只有一头野兽,我们很快就能到树林,把追赶你们的人甩得远远的,因为尼安跟我说过,这条隧道是通的,没有损坏,所以,在蜡烛毁灭之前,我们还是动身吧,只有这条路啦。”
“我们该相信他吗?阿树?”我问。我毫不掩饰,不在乎兀鲁思也能听到。“我脑子有点乱,也不愿意相信好心的大恩禅师会背叛我们。可这位勇士说的话也有道理。”
“我们跟他走吧,阿梦。尊敬的兀鲁思,我们感谢您花这么大功夫。请带领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吧,希望这头野兽已经睡着,或者潜到其他地方去了。”
“恐怕我们没有这么好运。走吧,我们要勇敢地往前走。”兀鲁思慢慢站起身来,拿蜡烛的手伸到前面。“这个叫阿树的小伙子,也许你能帮我们拿着蜡烛,因为我需要两只是手,随时准备用剑”
我们往隧道深处走,兀鲁思在最前面,阿树拿着蜡烛跟着,我在阿树的后面,多图在最后。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排成单列,因为隧道很窄,上面挂着苔藓,露出粗壮的树根,顶部越来越低,最后连多图都要弯腰走路了。阿树尽量举高蜡烛,但这时隧道里的风大了,他经常要把蜡烛放下来,用另一只手罩住火焰。不过,兀鲁思没有一句怨言,他的身影在大家前方,举剑过肩,似乎一直就保持着这个样子。我突然叫了一声,拉住了阿树的胳膊。
“什么事,阿梦?”
“阿树,停下来!我的脚刚才碰到了什么东西,但你的蜡烛移的太快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要继续走。我必须得举着蜡烛。”
“阿树,我觉得那是个孩子!我的脚碰了一下,我看了一眼,然后你的蜡烛就移走了。哎呀,我觉得那是个死了很久的孩子!”
“好啦,阿梦,别难过。你在哪儿看到的?”
“走吧,走吧,朋友们,”兀鲁思在黑暗中说道。“这地方有很多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并没有理会兀鲁思的话,“在那边,阿树。蜡烛往那边照。就是在那儿,阿树,往那地上照,我可不敢再看那可怜的脸!”
虽然兀鲁思建议大家不要看,但他自己还是折回来,多图也来到我的身边。阿树弯着腰,拿着蜡烛到处照,看到了潮湿的泥土,树根以及石块。接着火光下出现了一只大蝙蝠,伸展双翅,仰面躺着,好像在安睡。蝙蝠的毛看起来又湿又黏,面孔像猪,没有毛发,伸展的翅膀上的凹陷处,已经积了水。要不是胸口上有些特殊,这东西真像是在睡觉。阿树把蜡烛移得更近一些,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蝙蝠身前有个圆洞,从胸口下方一直到肚子。包括两侧胸腔的一部分。伤口特别整齐,好像有人在一只脆苹果上咬了一口。
“这样的伤口,可能是谁干的呢?”阿树问。
蜡烛可能是移动得过快,烛火晃了下,熄灭了。
“别担心,”兀鲁思说。“我会再找到火绒的。”
隧道更深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声音的远近很难判断,但那肯定是野兽的叫声。听起来像是狼嚎,不过也有点像熊发出的低吼声。叫声延续的时间很短,但也足以让阿树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兀鲁思快速地从地上拔起剑。我们站在那儿,谁都没有说话,等着那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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