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絮絮耳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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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如琴,絮絮耳语。

牵着织梦一步一步穿过那条弯弯曲曲的长廊时,落雨淅沥,冷风轻斜,容怜恍惚觉得自己一步踏进了往昔。

那时,也有个人,这样牵着他,从这条幽深的长廊里来来回回走过,摸着他的头发,眼睛里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那时,他就是在这条长廊里遇见了朔月,彼时他不过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提着盏纸灯笼,身子弱得像张纸。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分外浅薄,一面之缘,挥手离散,然而,他们之间的渊源似乎从来没有断过。

现在,他又遇见了织梦,兜兜转转,总是逃不过宿命牢笼。

容怜不动声色将身子往前靠了些,好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织梦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言不发。

一双美目毫无生气,呆滞地盯着地面。

沉默的有些过了头。

织梦在青城山庄里已经待了将近一月,身体愈渐痊愈,然而,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趋势,日渐沉默下来。

一月前,他心如刀绞,于西北大营里将织梦带回青城。

大约是心思向来重些,他有些无法释怀撞见织梦几近崩溃的模样。

过于无助,过于脆弱。

甚至叫他有些怨怼起逐安的疏忽。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呢?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在她身边呢?

她明明那么需要他。

可是,哪怕抛却续命之情,那样一个仁心昭昭的少年,他竟厌恶不起半分。

更何况,他明知道的,织梦心悦逐安,而像他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存在于黑暗里,他生性凉薄,不太懂得如何爱人,所以,那时的他并不想去争什么,甚至觉得,织梦就当同逐安一起,他们鲜活而美好,并肩而立,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然而,无论做了怎样的打算,他听到织梦流着血泪,脆弱又无助地轻轻唤了一声,容怜,能不能带我走?

是了,织梦竟流着泪,请他带她走。

他看着她的痛苦,看着她的请求,心中酸涩,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想勇敢些,走到光亮里,然后抱住她。

他要将她带回去青城去,藏起来,好叫她再不会受伤。

他也想将她放于心尖。

他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便温柔将她揽进怀里,同她说,嗯,我们回青城去。

织梦受伤过重,他请遍了青城所有医师,除了叫她身子有些起色外,竟无一人能治好织梦的眼睛,更别说那一身的修为。

她看不见了。

他为此事不日奔波,汤汤水水的药一碗接一碗熬出来,织梦却只是小声同他说——不必再为我奔忙,治不好……也没关系了。

若是能行,他真想给她一面镜子,好叫她看一看,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藏不住的苍白。

可是,织梦确确实实,丢了光明,废了一身修为。

他不忍去看,也再不忍去戳破织梦极力伪装出来的坚强。

最难过的人,是织梦来着。

经过大半月的调养,织梦的身子恢复了不少,可是人却愈来愈沉默。

从云端坠落,摔伤的痛楚,刻骨铭心。

又能如何,在织梦求他带她离开的时候,他便是输了,一塌糊涂。

仔细护着织梦进了屋坐到了桌边,容怜倒了一杯温水轻轻送到她的手边。

用温热的杯壁碰了碰她的手背,织梦伸手接了过来,眼帘低垂,小心翼翼的,同他道了一句谢。

这么一个月来,她总是这样,又叫他情何以堪,如何自处?

他坐到一旁,自己也捧了一杯温水在手心,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低着头,淡声道:“阿梦。”

“嗯?何事?”

“晚些我请了一位药师过来与你瞧瞧,听说那药师往日常外出行医济世,近日才回到城中,想必有些本事,正好请来瞧瞧。”

“嗯,有劳了。”织梦低垂着眸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而后,故作轻松地说:“这么些日子来,麻烦你了,容怜。”

“……”

他指尖发抖,几乎要捏碎手里的瓷杯。

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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