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身毛毛狐(1 / 2)
陆屿觉得,活了这二十多年,他的心中仿佛有一朵花,缓缓地绽开了。
有些酥痒,有些温热,又带着种让人想要落泪的感动满足。
他满心的快活与舒适,想要将那朵花托在手心里呵护,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怕惊扰了这极致的美丽,因此手足无措,珍重万分。
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两个突然这样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实在出人意料,詹光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戏,可是看着陆屿的样子,完全就是意乱情迷,沉醉其中,装是装不出来的。
——以他的身份,詹光也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要牺牲这么大做戏来欺骗自己。
白亦陵被陆屿箍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直到周围似乎隐隐传来有人抽气的声音,才将他从一片混乱当中扯了出来。
陆屿这是在干什么?他、是为了让詹光确信两人的关系才这样做的吗?除此之外白亦陵想不到别的理由,可是陆屿似乎也用不着这么……努力吧?
他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猛地把头一撇,压着嗓子用非常小的声音跟陆屿说道:“咱们……换个地方。”
白亦陵这一说话,陆屿猛地反应过来了。他怔了片刻,想起自己刚刚做过什么,脑子中好像有一万头大象山呼海啸地狂奔而去。
白亦陵:“嗯?”
陆屿:“……”
白亦陵:“……”
大眼瞪小眼三个回合之后,陆屿总算反应过来,一时间又想一头在树上装死,又想哭,又想干脆告诉他算了,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奈何现场还戳着这么多的电灯泡。
他掩饰般地摸了摸鼻子,窘迫道:“是、是。”
陆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跟詹光点了个头,说道:“詹常侍事务繁忙,本王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就不耽误你了。”
詹光也不好再阻拦人家成就好事,当下躬身行礼,送陆屿离开。
直到陆屿抱着人渐行渐远,看不见影子了,才有一个侍卫忍不住充满羡慕地叹息道:“要不说人比人得死,咱们在这要死要活的缉凶卖命,淮王殿下在那头抱着美人啃,啧啧啧,真是会玩。”
詹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就是美人,看见脸了?”
侍卫道:“大哥,看你这话说的。淮王殿下把人包的那么严实,我倒是想看,可是哪里看得见啊。”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却又补充道:“不瞒大哥说,我只看见了半边下巴,但是单只看这半边下巴,在这世上,我就没看见第二个姑娘能生的那么好看!怪不得淮王殿下刚才那模样,连魂都飞了。”
明明任何细节都无法怀疑,但不知道为什么,詹光心里就是觉得不大对劲,淮王搂着的那位绝色美人身上,总是给他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但是想遍了认识的女子,又都对不上号。
他眼看身边的众侍卫都是一副艳羡无比的模样,瞪了他们一眼,说道:“别废话了,背后编排淮王殿下,不怕挨鞭子吗?凶徒还没捉到,干活吧。”
大家纷纷叹气,行动上却不敢耽搁,训练有素地四散而开,开始继续寻找起那个所谓的凶徒。
其实这里距离白亦陵的府上并没有太远,但是既然做了戏,就要做到底,陆屿抱着他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顶着小二好奇而暧昧的目光开了间上房,急匆匆地就要带人进去。
“客官。”
陆屿不耐烦地回头,小二讨好地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店财力微薄……墙壁和床板都不是那么的结实,别的客人也要休息,所以……那个……所以请客官那什么的时候,不要太急切……”
白亦陵:“……”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着走来走去,还一抱就抱了这么久,本来心里别扭着,但听到小二这番话,白亦陵实在是由衷地觉得,他这样把脸埋在陆屿怀里,不露出来,真挺好的。
陆屿目前的反应比起往常来说也是格外迟钝,听着小二磕磕绊绊地说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黑着脸将一锭金子扔到了他面前的柜台上。
小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锭金子,什么废话都收回去了,满脸堆笑地弯着腰请陆屿上楼:“客官您请,祝客官玩的尽兴!”
要不是陆屿觉得自己怀里带有至宝,不宜打架斗殴,他还真恨不得将这个饶舌的东西踹上一顿。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成功进到了客栈的房间里,陆屿小心翼翼地将白亦陵放到床边坐下,自己罚站一样立在他面前,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陆屿的脑子倒是清醒过来了,身上的燥热却没有丝毫减退,心里面乱糟糟的,想一想刚才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亲了白亦陵不说,还亲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以前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才敢想想。
陆屿喜欢白亦陵,这无可置疑,可是在他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对方心有所属,而且中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后来白亦陵虽然看上去早已跟陆启决裂,不相往来,但他幼时经历坎坷,性格刚强坚韧,这些被陆屿了解的越深,也就越心疼。心中的怜惜多了,更是半点勉强他、让他不快的事情都不愿意做。
一方面心中渴望占有,一方面珍惜无比不敢冒犯,两种矛盾在心里交织,终究还是心疼站了上风。此时此刻陆屿手足无措,生怕白亦陵生了自己的气,再也不愿意同自己往来。
他一直沉默,白亦陵有点受不了了,他现在有点摸不准陆屿是怎么个意思,毕竟要算起来,这亲人还是自己主动凑过去的……陆屿到底是不是怕他被抓走,配合他,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说起来那还是自己把他给坑了?
白亦陵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讲不通,但不管怎么说,他这边总得先把话跟陆屿解释清楚,于是将脑袋上扣着的兜帽掀下来,冲陆屿说道:“我,那个……我刚才不是真的想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想装一下。”
我就是想装一下……就是想装一下……想装一下……装一下……下……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但亲耳听见白亦陵这样说,陆屿还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下完了,他闯祸了。
陆屿搜肠刮肚,也在试图解释:“我、我、我本来也是想配合你,可是前几天眉初给了我一种药,我喝完之后脑子有些不清楚……”
他本来恳切地看着白亦陵,想把话说清楚,可是当见到对方散落下来的乌黑长发、如同美玉般的洁白面颊,在加上……那稍微有些红肿的双唇,陆屿就说不下去了,狼狈地移开目光,以防自己做出更多的错事。
嘴唇上还存留着柔软的触感,那种温热而潮湿的感觉久久不散,搅起心中悸动波澜,让他觉得意犹未尽。亲吻的时候,觉得仿佛亲了好长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人一切背景都已经湮灭消失,又仿佛只有浅尝辄止的短短一瞬,还想要更多更久。
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药水或许真的起到一点推波助澜的效果,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自己的内心。明明喜欢对方喜欢的要死,天天看着他,却不敢碰也不敢说,理智时刻都在断线的边缘,一旦不再成为束缚,自然无法克制这种冲动。
白亦陵干巴巴地说:“哦,原来是因为药啊。”
陆屿道:“啊……也不是因为药……是因为我……不对,是啊是药啊,都怪眉初那个臭丫头,拿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喝……”
他乱七八糟地说了一气,接触到白亦陵无语的目光,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陆屿沮丧地低下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对不起,我的错。”
白亦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一本正经地回答“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亲的”。
但他就是故意的呀!
或者说“没关系,其实是我先凑过去亲你的”。
这话感觉好奇怪。
白亦陵:“……”
完了,丢死人了。
陆屿看见白亦陵的表情,心中更是懊恼不已,站在这里尴尬万分,走又是舍不得走的。他心想,我要不还是变成狐狸吧,变成狐狸让他开心开心,说不定就把这些蠢事都给忘记了,阿弥陀佛。
可怜他一只狐狸,居然丢脸丢到连念佛都学会了,眉初的药水还残存着一点效果,陆屿心念一动,立即达成,俊俏的年轻皇子在白亦陵的注视下,转眼间变成了一只体型娇小的……秃毛狐狸。
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既然变了,干脆就敏捷地一爪子踩上床沿,凑到白亦陵身边,用小脑袋亲热地去蹭白亦陵的手。
白亦陵心中震惊无以言表,宛如一群疯狗山呼海啸跑过脑海,他暂时把尴尬放到了脑后,捏住陆屿光溜溜的小身体,震惊说道:“你怎么了?!”
凉风习习吹开窗子,拂过赤条条的秃毛狐,分外凉爽。
陆屿:“……”
他一头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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