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守泰士克（1 / 1）

第四章：大梦布衣中，平生回眸空

来，来得怪，怕是走得急，坐在日行八万里，道也不称奇，恍恍然，似曾依栅啼。

（看到、听到、不知道不道，才是心到；言道、笑道，问道而不得道，才知道一生也难知道。）

(3)守泰士克

这个汪大哥，汪文言，何许人也。提起汪文言，那必须要提一个人，那就是汪老六。

那是万历十一（公元1583年）年底，汪老六，出门做了一件他一生最为自豪的事。

说白了就是送一本书，这书可不简单，那是《汪氏族谱》。

为送这本书，他从徽州府歙县，一路到恩施、宜昌、孝感、黄石到汪家后人，交换《汪氏族谱》。

虽然汪老六还算不上是汪家主脉的人，但也是上了族谱的，这后世的子孙就有了依靠，这可是天大的事，说不定快三十岁的他回乡里还能讨个婆姨。

走走停停，各种原因，直到万历十二年三月，才赶到宜昌，隆重的仪式后，交换了族谱，那是一定要住上十天半个月。

汪老六四月打头开始回程，由于长期在外水土不服，本来很是健壮，长年跑帮的身体，感觉不太对劲了，好在沿长江乘船而下，到了湖广道荆州府江陵县荆江湾，实在走不了了，于是便住下来，打算养几天身体。

这里也没有什么客栈，算是借宿于农家，不想这家还姓汪，一听这汪老六是千里传族谱，那个时代可是头等大事，再加上自己媳妇也快要生产，这想借借天意的事，还是很好的，便很是照顾，本来身体底子不错，也就十来天，就又龙精虎猛，正想走的汪老六，遇到麻烦了。

长在山里的汪老六，最喜欢的事，就是一早到河边去，看看河水涛涛，听听江边往事，那感觉不一样。

今天他从河边拾回来个娃娃，村里人全过来了，这小孩子的衣服绝不是农家小户，随身的细丝白绢上应该是血写的几个字，问了村里上学堂的伢子，才知道是：遗子无姓，守泰士克，安贫为福。

这可难为坏了，汪老六，不说能不能找到这娃娃的家人，就是找到了，可能也饿死了，这奶娃的事，他可干不了，可四里八乡也没有听说有人走失，更没有说有人家丢了娃娃。

汪主家说，这村外三里住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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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窑姐，长得不错，镇上有人便抬回来想传宗接代，不想是个不能下蛋的鸡，便给赶出门。

那个时代，女人本来是很重要的家庭财产，可女人如果不能生育，还干不了什么活，人还漂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个祸害，属于染色剂，而且只染帽子的那种。所以周围哪家谁也不敢收留，转来转去，就住在了江边的那个破龙王庙里。

汪老六一听，便抱娃娃找到赛春花，没有想到这娃娃可能是饿了几天了，很是好养，稀粥烂鱼，全都能吃，而且这赛春花也是很喜欢这孩子。找找停停，找找等等，找了快十天了，什么音信也没有。眼看就要进六月，这长江眼看就到了发洪期，连主家都催着快走。

汪老六想，这是不是老天开眼，自己做了传族谱这样的大事，自己好好的身体就不行了，这孩子也有了，婆姨也有了，身体马上也好了，这明明就是老天，赐给自己一个家。

想明白了的汪老六，便和赛春花商量，赛春花更是求之不得，眼看这人老珠黄，还有个什么挑，于是这欢欢喜喜一家人就组成了。

汪老六第二天便一早出发，这娃娃和婆姨他一路是越养越喜欢，越养越高兴。

到汪村汪家大院交了差，便回到徽州府歙县汪畈，于是便说是自己跑帮时的相好，说生了自己的孩子来找自己来了，便收下了。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汪守泰。

汪守泰是这十里八村唯一一个没有小名的娃子。

上私塾是必然的，汪老六与赛春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因为他不可能像黄宏一样，生十个八个，净等着出个县长什么的。

而在孔灵汪家的院西墙外边靠着一个逃学的娃子。

“老大，逗猴呢，刚说欠你家二十亩半上好水田，好像上年你还说是二十亩哩！”

“真不愧叫，狗剩，帐息，你懂吗？”汪守泰眼也没有睁，靠在墙上晒着太阳。“噫，汪家今天变菜了，是不是来了什么人呀。”

“那谁知道。”狗剩站起来，向着墙跳了跳，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毛伢子、狗剩、二狗。”汪守泰站了起来。

旁边靠墙的几个孩子站了起来应了声：“汪老大。”

“你去这村里的孩子里问一下，是不是汪家有什么喜事，或者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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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有什么样的喜事。”汪守泰很是认真地把每一个孩子的肩膀都拍了拍那说，“吾去学堂了，你们三个都去问问这汪家什么时候请大客，越大越好。”

十四岁的汪守泰赶到私塾的时候，桌的东西都已经摆好，汪守泰向里侧的胡尚英（注一）微微点点头，赶紧坐正，也就在他坐正的时候，刚好茂夫子，走进课堂，同桌的汪若海更是鄙视的眼神看来了，觉得这个汪六仔真是有点门道，每一次，都把时间掐的刚刚好，但这只不过是小道，四书五经才是大道，他选的是春秋。

汪守泰，也很是轻轻地拂了拂书桌，拿起《大学》来看，现在他是这个学堂里读的时间最长。

茂夫子很是无奈地看了汪守泰一眼，用折扇敲了敲桌子说：“守泰，”

“夫子。”汪守泰很是规矩地站了起来。

茂夫子一抖袖袍，站了起来说：“你看看，人家康谣（注二），资质不俗，四年前就开始制艺了，哪一次不是认认真真，明天就可以去考县学了，你如此聪慧现在才刚开始读《大学》，你老爷（汪老六）哪次跑帮都来看俺，送的东西为师都不好意思接了，你说你，你的聪明五份用在这学问上，都不至于此呀！”

“轰……”全班都笑了

这可是第一次，夫子让他难堪，汪守泰让全学堂的人嘲笑，他脸一下子红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哎……”茂夫子叹了一口气说，“老夫有你半成的聪慧，也不至于连续二年才考过附生，成增生，也不知道何时能名列禀生，前去府试。”

“夫子，学富五车，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汪守泰终于缓过来了。

“老夫，学过五车，是真，学贯何及，学富何奢。好吧，守泰俺今天看你仍有羞耻之心，你今年也去考县学吧，明天开始制艺，你多向你康谣同窗求教。好了，今天大家都将自己的书再温一遍，然后每人各默一章交来，明天课休可以回家了。”茂夫子叹了一口又拿起《理学》开始摇头晃脑低吟起来。

汪守泰怒火中烧，狠狠看了汪康谣一眼坐了下来，这个汪康谣可是被徽学大师叶显恩教授称为“古徽州第一伟人”汪华的直系，现在虽然不是出自大房，可也是孔灵汪家的直系，也是自己的仇人。

说书的怎么说来说，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这天天见面算了，还让学自己的仇人，汪守泰岂能不打点什么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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