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加入书签

阿紫睁开眼时,觉得浑身上下酸疼得要命。

屋里黑黢黢的,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味道。借着墙角的几枝蜡烛,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间石室,层高足有两丈,屋顶镶嵌着水银注成的日月星辰图,光华闪动。四周墙壁上画着山川湖海、千罗万象。

阿紫掀开身上厚厚的锦被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白玉床上!

环视四周,一尊巨大的白玉棺椁正静静地停放在不远处。

这是……墓室?

她感到头皮有些发麻,“来人——”她张嘴喊人,发出的却是一声嘶哑得不像人声的声音,倒把自己吓了好大一跳。

“咳咳咳咳——”阿紫被吓得连连咳嗽起来,嗓子干裂如火,嘴里咳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好容易止住了咳,周围又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灰尘缓缓飘落地面的声音。

阿紫着急起来,跳下白玉床上,便朝一扇巨大的石门跑去,用上全身气力使劲推那门,直憋得满头大汗,那门也是纹丝不动。

“王女——”身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阿紫猛地转过身去,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

“这是哪……咳咳……里?”阿紫忙不迭地问那丫鬟。

丫鬟却没回答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嘴唇翕动着,结结巴巴地说,“王女,您、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那丫鬟身后快步走过来一个年轻男子。他生了一张相当好看的脸,眉目舒朗俊秀,只是有些苍白,脸上的表情则是十分的紧张混着十二分的激动。

是韩重,宫里的医童。不过几个月不见,他怎么好像变老了几岁?

韩重小心翼翼地问阿紫,“阿、阿紫……你身上可有不适?”

被他这么一问,阿紫这才感到身上那股酸疼劲比刚才更甚了些,忍不住“嘶嘶”倒抽两口冷气。

韩重忙让那个叫绿云的丫鬟搀住阿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又让绿云去禀告师父,自己去取了双软缎鞋给阿紫穿上,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阿紫,眼神中的柔情让阿紫有些不好意思。

阿紫低眼看那鞋,簇新簇新的,似乎是第一次上脚。

“这、是、哪、里?”阿紫艰难地嘶哑着嗓子问他。

韩重脸色凝重了一下,看着阿紫欲言又止。

阿紫忍不住抓起他的袖子,用力摇晃了几下,“说、啊——咳咳咳咳——”

韩重有些慌神,“你先别说话,嗓子太久没用,一下子说太多容易做下病根。”

太久?阿紫愈发不解。她记得那日韩重来向自己告别,说是要随师父去别国游历。自己倒是拉着他的袖子,问他能不能不走?韩重只说要出去做些成就再回来。

阿紫不大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出去做些成就,在宫里不可以吗?韩重十二岁跟着师父进宫,六年间除了为父王制药,便是照顾自幼体弱的阿紫。阿紫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却这样说走就走了,着实令她失落了一阵。

后来父王要阿紫嫁给晋国公子,阿紫不肯,父王少见地冲阿紫发了火。阿紫看情势不对,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回到寝宫之后,越想越窝火,干脆到酒窖挖出那坛韩重专门酿制的“无双”甜酒,一口气把满满一坛喝了个精光。

然后她就睡着了。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再睁开眼,就在了这里。

看周围摆设,这里应该就是一座陵墓。那白玉棺椁里面住的又是何人?

阿紫起身准备走过去看看,但那棺椁太高太大,阿紫踮起脚尖也还够不着。

韩重默默搬了椅子过来,阿紫站上去朝白玉棺里看去——

空的。

准确地说,是没有人,但是堆积着数不清的珍珠白壁黄金和锦帛。

最惹眼的是一身紫霞云纹联珠对凤纹锦衣,像是母妃大婚时穿的那一件。

阿紫转过头,困惑地看着韩重。

韩重似乎犹豫着该要怎么说。这时,绿云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了一只雪白的小盅。

“师父手上正有紧要事,请王女先把这汤药服下。”

韩重“嗯”了一声,接过小盅,揭开盖子,用汤匙盛出一匙,吹了吹热气,送到阿紫嘴边。

阿紫自幼便习惯了韩重喂药,此时也没有多问,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却差点一口吐出来!那药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颜色透明似水,味道却是极苦,比阿紫人生中喝过的任何药都苦。

韩重看见阿紫皱眉撇嘴的,准备呕药出来,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取出一颗蜜饯塞进阿紫嘴里,“知道你怕苦,一直都给你备着呢。赶紧含上一颗便好了。”

这一小盅药喝下去,韩重那包里的五颗蜜饯也全都下了肚。

一边喝药,阿紫一边在心里腹诽,韩重的师父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