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命夺命（1 / 2）

午后，天色正好，山思缘难得有空坐院中刺绣。说是刺绣，实则是在思量如何谋算赵王。雇凶杀人走不通，或许可以请非常人出手，譬如归墟郎。可归墟郎不对活人出手，这事难办。山夫人进入院中，见手帕上绣的乃是戏水鸳鸯，不觉大喜，激动道：

“跟娘说说，谁家的公子入了缘儿的眼呐？”

“娘——”山思缘头一次露出羞怯的神情，因她想起了嵇珏，不是没想过赠予嵇珏，忙道，“闲着无事，绣两只鸭子打发时间罢了。”

知女莫若母，山夫人料定她心中有事，想着她不会轻易袒露，便不再追问，于是就拿篮子里已经绣好的方巾慢慢欣赏，啧啧赞道：

“缘儿绣工大有长进啊。这朵‘百年好合’，栩栩如生呐。说来，嵇家阿珏好事将近，你可想好了，送什么好呢？这手帕倒是挺好——”

“是吗？娘亲也这般觉得？但愿龙姬姐姐会喜欢——”

山思缘顺着阿娘的话往下说，要说心中不酸涩绝对是在自欺欺人，可她除了这样，还能怎样？总不能厚着脸皮棒打鸳鸯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袁家与嵇家这两姓之好是注定了的。嵇家娉礼已下，若不是太子遭遇变故，婚期被迫推迟，她只怕得改口叫嫂子了。她心中不快，山夫人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只是尚不确定缘由。

“缘儿，你父亲临走前，还让为娘劝你。你跟娘说实话吧，若是你当真瞧不上卫小郎君，娘自会想办法说服你爹。”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卫小郎君，山思缘便回想起昨夜黑市那一幕，心跳不觉加快，她担心娘亲瞧出异样，还刻意低下头，隐藏滚烫发红的脸颊。当然，不止这些，她心中还有了恶念，既然归墟郎不对活人出手，何不借助暗魂请他除魔卫道呢？

“父亲知人善任，才有今日之功绩。他看中的人，自然是人中龙凤。若卫小郎君肯以真心相待，女儿---愿听从父亲安排。”

山夫人大喜，匆忙赶回屋，写信寄给夫君，商量定个好日子，若是能和嵇家一同操办，双喜临门，那是最好了。不过，山思缘心中有杀母之仇放不下，当下之际，她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打掩护，引归墟郎入局。

“自是你亏欠我的，便不必觉得愧对于你。”山思缘暗自安慰道。

父亲的命大于一切，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

等到入夜，山思缘乔装打扮，潜入玉石铺。玉石铺老板将高价买来的红珠置于锦盒中，道金谷园中确有内贼。内贼背后有人，也是位高权重者，眼红金谷园许久了。山思缘取了不少上好精玉，刚走出玉石铺，便被巡逻侍卫抓了个正着。巡逻侍卫举着火把，揪住她一阵审问。若不是她以白银公子的身份盘下了南北镖局，只怕还不好脱身。

她只身来到鬼市，以美玉聘请巧匠，打造残缺之玉，再以术法，将残玉铸成容器，吸收足够多的暗魂，再去国子学，找赵王的孙子司马泉。

司马泉不曾见过山思缘，自是不会听从山思缘的话，乖乖将残玉送去赵王手上。

好在山思缘早有打算，给睡梦中的司马泉喂下顺心蛊，又以灵药促起高烧不退，再差人去赵王府上报信。山思缘心想，只要赵王接司马泉回府，接触到司马泉，届时暗魂附体，归墟郎肯定会来净化，赵王一副枯朽之身经不起折腾，必死无疑。

做完这些，山思缘离开国子学，飞至卫家院外藏匿起来，待归墟郎刚露面，便迎上去，道：

“归墟郎欲往何处去？思缘难得清闲，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可好？”

“国子学。”

“国子学？”山思缘一怔，去那儿作甚？

归墟郎化作一缕黑影，瞬间飞至半里外，山思缘竭力追上时，官兵包围了国子学，汪洋大火照亮了半边天，好多人站在火海外，着急地喊着司马泉的名字，嵇珏也在其中。

“怎么会这样？我施加了术法，暗魂不可能逃出，更不可能纵火！”山思缘混乱极了，一时忘了归墟郎还在身边，说出了心里话。却也顾不上归墟郎作何感想，她只想去父亲神兵，时刻守着！

为今之计，没有别的法子。

———

山思缘飞过几座高楼，便见洛都有四条火把‘巨龙’，往皇宫去。

“军队！糟了，皇宫有变！”

她再眺望官舍，虽不见火光，却有杀机血光外露。山思缘担心父亲安危，连忙往官舍赶，果然看见父亲被一众黑衣死士围攻。若是平时，这些死士自是奈何不得裴危页，可今日不知为何，他好像喝醉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手脚不听使唤，偏偏倒倒，仿佛就连站立都极为困难。她顾不上多想，忙跳进包围圈，支援父亲。

以术法打退四五个死士后，她扶着父亲跃上房梁，以术法化雷火打落瓦片，乘机逃到拐角处，藏了起来。

“父亲---你中毒了---这味道---是鳞毒---”

乱发之下，七窍流血，污血中混杂着鱼腥味。

裴危页目不能视，喉咙被毒血烧哑了，只得用手在地上写，道：

【走，不必为我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