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1 / 2)
办公室里,气氛寂静得有些骇人。
女孩呆呆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对面男子的审判。
隔了半晌,王中传稍微控制了情绪,沉声道:“苏甜,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竟然敢放秦总的鸽子。”
想起那个匆匆见过一面的满脸横肉的猥琐大叔,苏甜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动了动嘴唇,却在触及男子愤怒的目光时又泄了气,不再言语,只低头盯着脚上的鞋面
王中传盯着眼前沉默的女孩,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竟然敢放投资商的鸽子,一阵怒意就再次涌上心头:“你这样,活该跑一辈子龙套!”
毫无疑问,苏甜的角色又告吹了。
也罢,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此时正值七月份,连树上的蝉都像是因为受不了太阳无情地炙烤,叫得愈发聒噪。
苏甜刚从公司出来,就感受到了老天深深的恶意。正烦躁着,猛一抬头,她就活捉了一只无人认领的小正太。
公司的门口种着一棵巨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落下一片仅有的阴凉。听说这槐树是璀璨星光的创始人特意栽种的,寓意着财源滚滚。此刻,小正太独自坐在这棵槐树底下的石凳上,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短发微卷,脸蛋又圆又红,满盈的福气,唇边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圆溜溜的眼睛乌黑水润。
看着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苏甜看着他,那小正太也正好回头,两人对上个正着。
小正太定睛一看,仿佛瞅见了宝藏一般,迈着敦敦的小短腿一阵风似地向苏甜扑来,肉团似的小手抓住苏甜的衣角,惊喜地喊着:“糖果姐姐!糖果姐姐!”
小粉丝?
上个月,苏甜接拍了一个十八线的糖果广告。听经纪人刘倩说,因为广告上的歌太过魔性,播出之后在小孩子中间的反响很不错。一时间,她在小孩子里的知名度,不亚于少儿频道的主持人。
现在的小孩子追星都这么疯狂吗?
突然想起前几天她还被楼下的几个小淘气鬼堵在路上过……
苏甜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摸着小正太蓬松柔软的头发,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正太立即哇哇大哭:“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甜这才见识到,小孩子的脸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直接晴转雨。
她看向了小正太身侧的儿童行李箱,灵光一闪,苏甜想起了早晨出门时放在包里的棒棒糖。
小孩子不都喜欢吃糖吗?
果然,苏甜刚把糖掏出来,小正太就不哭了,一双闪着泪花的大眼睛跟着苏甜的动作滴溜溜直转,看了看苏甜善意中带着鼓励的眼神,他就像获得了许可证,兴奋地从苏甜手里接过棒棒糖,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苏甜一时母爱泛滥,只觉得自己这颗姨母心都快融化了。
她捏了捏小正太肉嘟嘟的脸颊,正想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磁性又带有些许亲昵的呼唤:“轩轩。”
苏甜回头,男子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目俊朗,脸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目光微寒,即使迎着阳光仍觉得清冷异常。
公司新签了这么帅的艺人?
一道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略过,男子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对一旁的小正太说:“轩轩,我们谢谢姐姐,然后就一起回家。”
男子缓缓伸出了一只手,眉眼中的冰雪在看向小正太时化成了一摊春水。
顾长轩看了看男子,又依依不舍地望着苏甜,目光流连:“糖果姐姐,我表哥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还有,谢谢你的糖。”
随后就拿着棒棒糖蹿到男子的身边,拉着他厚实有力的大手问道:“表哥,我以后是要跟你住吗?”
男子颔首,向苏甜报以礼貌的微笑,拉着顾长轩朝地下停车场扬长而去。
“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等到轩轩考一百分的时候就回来了。”
“是吗?考一百分好难啊。”
“所以轩轩要努力啊。”
一左一右,一大一小,分外有爱。
某个瞬间,苏甜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分外熟悉,这才想起,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母亲了。
次日一早,苏甜就去了市医院。
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病房门,阳光透过屋外的树叶投下一地斑驳的碎影。苏荷躺靠在病床上,正与护士张阿姨聊得热火朝天,轻快爽朗的笑声传来,连带着苏甜的脸上也不由地沾上几分喜意。
看见苏甜来了,张阿姨把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床边:“甜甜,你拍的那个广告我都让你妈看了,你妈可开心了。”
苏甜转过头,甜甜地唤了一声“妈”。
因为长期的病痛,苏荷面色苍白,瘦骨如柴,看着十分憔悴。但她目光柔和,眼睛里全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自豪。
苏甜有些惭愧。
那个广告……
张阿姨说完就识趣地离开了。
苏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着苏荷苍白无力的手,一点一滴地询问着苏荷这段时间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你怎么比我还唠叨了?”苏荷看着絮絮叨叨的女儿,不禁有些感慨。
苏甜噘噘嘴,撇过头嗔道:“哼,我是关心你,你竟然还嫌我唠叨。”
语气中尽是撒娇的意味。也只有在苏荷的面前,苏甜才会卸下她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唠过家常,直到苏荷昏昏睡去,苏甜才去见了苏荷的主治医生陈斌。
陈斌今年三十,苏荷是他当主治医生之后的第一个病人,对她家里的情况也是知根知底,因此说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犹豫。
“要十万?”苏甜再次确认了一遍。她的心里像是突然压下一块沉重的石头,让她透不过气来。虽然这种时刻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会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她很怕,怕终有一天,有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让她再也站不起来。不过只一会儿,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那个慈祥温和的身影,于是她敛去眼里的伤痛,又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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