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回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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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缪凝向他看的方向就见远处床上的人骨瘦如柴,双目被粗布覆盖着,看着……从没这么卑微过。

“他……”宋缪声音有些哑。

她已经认出了。

邵时赢。

邢邵。

她只是觉得熟悉,没想到会是同一个人。

“我一起捞上来的。你运气好呢。”老人带着寒风走进屋子,拎下炭盆里的水壶往茶缸子里灌了一杯才说,“他抱着你,给你挡了鱼群,否则你早被吃没了。不过他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老人把木桌子下的炭盆踢出来,从大炭盆里夹了几块扔到小的里,又说:“你们应该挺熟的吧,这家伙眼睛没了,估计也没机会再恢复了,你要不劝劝他,死了算了,活着也是麻烦人的命。”

宋缪沉默。

她不知道邢邵的眼睛是怎么没了的,但是她不赞同老人的话。

什么叫死了算了。

撑着一口气就说明他还不愿意死,她和他的过往她已经看淡了,眼睛好了,世界五彩斑斓,她不用再狠下去,还得活啊。

“您能救他吗?”

宋缪轻声问。

老人往干裂的唇里灌了口热水,搓着手坐到炭盆边说:“那你劝劝他。他要是还这个半死不活的心,我可不浪费药治他。”

宋缪嗯一声,苍白细手按住床边侧身凝他。

老人往她身前推了推炭盆,离开屋子。

次日,天明。

宋缪觉得身子爽利不少,爬起来后,伸伸懒腰,下床活动完筋骨才慢悠悠走到邢邵床边。

她坐下,不知道怎么劝他,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后,她伸手勾住他手指小声说:“邢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忽然,他手在她手里动了下。

见状,宋缪拢紧那根手指,“好起来,我们一起走,好吗?”

手指没再动,她趴在听了听他呼吸,觉得比刚刚稳了些才朝外喊:“爷爷,您进来看一下吧。”

老人闻声在台阶磕了磕旱烟,嘬了口进屋,扫了眼床上人,“你多跟他说说话,怎么也是保护你的,说个三两句就没了?”

宋缪哑言。

她确实很久没有用平和的心态跟他说话了,这些年,她都忘了该怎么跟他交流。

老人在柱子上磕了磕烟袋,“你继续,他要是能说话,我就救他,否则还是浪费药。”

宋缪点头想了想缓缓开口,

“邢邵,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其实那不是第一次,你刚转到锦城一中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其实是我先看上的你,只是没想到……”

她停了停,略过那些往事淡淡说:“我在国外那八年就一直想着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你要是在其中一天来找我,我一定原谅你,可是你怎么那么废物呢,就是不来找我,后来回国,我看见你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觉得自己很可笑,本来音渡可以开在更好的城市,最后还是开到了锦城,你说说,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她蜷缩到他的床尾,冰凉的脚伸进他被子里取暖,“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笨,现在是真觉得你笨,十七八的时候嘴那么贫,现在只会说句对不起。”

她脚暖和起来,说着说着觉得困,扯了个枕头搁他身旁,自己分他半张被子,娇娇糯糯的,“我累了,睡会再跟你聊。”

片刻,她呼吸均匀。

可能是好几个月她都没有睡过好觉,宋缪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她醒时,身侧的人侧着身子,手臂虚虚的兜着她身子,似乎发现她呼吸开始变化,正准备翻身挪开手。

宋缪伸腿制住他翻身的动作。

邢邵直直的僵在那里。

宋缪挪了挪腿后,伸长胳膊压在他身前,软软呼呼的声音飘进他耳朵,“敢抱还敢跑。”

邢邵僵的更厉害些。

“对不起。”邢邵挪开她手准备走。

宋缪按住床边拦住他,也没说话,就是不让他走。

“阿缪……”他声音有些颤。

宋缪打个哈欠嗯一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老人端着药进屋,见两人抱在一起轻咳两声,“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起来吃药,够能睡的,睡了两三天,身体好了就出去给我劈柴!”

宋缪哦一声,翻下床。

老人把药碗塞邢邵手里,“拿着,喝掉,没死就去给我洗衣服,浪费我一堆药。”

邢邵:“好。”

院子里砍柴声响起,老人满意的看着劈柴的女孩,嗒吧着旱烟说:“你这手啊,以后是弹不了琴了,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不错了,以后自己注意点。”

他叹口气,“真可惜了,好好一双手,你们真可怜。”

宋缪觉得这老头子嘴臭的很,劈着柴说:“您也挺可怜,自己住这里,怪孤独的吧。”

一望无际的大海,就算这岛上什么都有,但是一个人,终究是太孤独了。

“呵。”老人嗤了声,“那又怎样,你看看你们两,人不人鬼不鬼的,出去也没人要,受那么重的伤,有仇人吧。啧啧啧,出去再被人寻仇了,真可惜。”

宋缪扯出个微笑,猛地把斧头砸进大木桩,“知道我们有仇人,您还敢救,可真是不要命了。”

老人在躺椅磕磕旱烟袋,“你这姑娘嘴怎么这么欠呢,嫁不出去的。”

“已经结婚了。”邢邵搓着衣服顶了句嘴。

老人嘬口旱烟,啊了声,“那你真可怜。”

宋缪觉得这老头子真是没完没了,还没说话,就听他又说:“你俩不会是私奔被人发现了吧,别晦气我这里。”

“老头,你没完是吧。”

老人神色也冷下去,“真的是私奔?滚滚滚,滚海里去,晦气。”

“不是。”邢邵感觉两人快吵起来,赶忙出声阻止,“不是私奔,您别生气。”

宋缪继续劈柴,不想说话。

老人哼了声,咂吧着烟嘴,眼神飘进海里。

……

晚上,宋缪做的饭。

老人有了两人伺候,闲下来没事就想研究邢邵那眼睛。

廊下。

邢邵紧紧攥着粗布拒绝,他不想让宋缪看见他的眼。

老人啧啧两声说:“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谁给你做的手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眼睛给她了,这种手术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稍有不慎你命都没有,为了个女人值得?”

“是我欠她的。”

他以前伤她太深,这点补偿,算不了什么。

“啧啧啧,情种啊。”老人嗤笑,“人家不都结婚了,你算什么,女人没了,眼睛也不要了?活着怪没意思的,我送你走?”

“您不用激我,就这样吧。”邢邵摸着柱子站起来往屋里走,一米开外,宋缪端着盘子静静的站在原地。

什么叫把眼睛给她了。

他的眼睛是因为她吗?

“阿缪,是你吗?”邢邵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阿缪……”

宋缪嗯一声,握住他胡乱抓的手,“饿了吧,先吃饭。”

邢邵想问她是不是听见什么了,如果是这样,以她的脾性必定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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