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谢谢你叫醒我的噩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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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点头,起身披上衣服,又拿起旁边的薄毯与手炉,轻声应道:“好。”

江衔影无奈地说:“可是属下……属下晚上喝的有些多,实在困乏,没办法陪公主与公子守岁啊。”

楚意与萧晏齐齐看向他,异口同声:“谁要你陪?”

江衔影表情一僵,愤怒的离开,决定从此以后只要是与永宁公主相关的事,自己再也不凑上去了!

楚意打起精神,让江衔影和那两名控鹤司找来五六盏宫灯和很多烛火,将明月阁四处照亮。

在燕国,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大家都有守岁的习惯,就是除夕当晚一整夜都不睡。

只是楚意自幼身体虚弱,这种伤身的事她从不会做,重生后她又嗜睡,所以今日从家宴回未央宫就早早歇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守岁。

楚意打了个哈欠,在萧晏布置好的院内小藤椅上慵懒的坐下,裹着厚厚的斗篷与毯子,怀里揣着暖烘烘的手炉,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她白皙的脸庞被温暖热气熏染上绯红的色泽,清亮的杏眸越发动人。

烟火散去的夜空像是深蓝色的丝绸,没有星星,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亮。

萧晏将炭火放得更近一些,然后在她身侧坐下。

“萧晏,你们雍国也有守岁的习俗吗?”楚意小声问道。

萧晏道:“中原各国,大概都有这样的风俗。”

“是吗,那你刚刚怎么睡了。”

“衔影把臣灌醉了。”

萧晏毫不犹豫的将锅扣到江衔影身上。

“原来是这样,那本宫命令你以后少喝点酒。”楚意认真地说,说不定萧晏做梦的原因,就是喝醉了呢。

萧晏忽然伸出手,拉住楚意一根小指头,摇了摇,认真地说:“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喝酒。”

他的手心温暖又柔软,楚意勾着指头,笑容越发明媚:“嗯,那便好。”

她又想到什么:“不过……有的酒,还是要喝的,至少若本宫想喝酒了,你得陪本宫一起。”

“好。”萧晏说着,在心中加上了“合卺酒”三个字。

说了没一会儿,楚意又困了,感觉天上的月亮变成两个、三个,四周都是昏暗的光斑。

睡着之前,楚意只听见萧晏说:“多谢你的到来,叫醒了我的噩梦。”

她最后也没有守岁成功,萧晏见久久无人应答,他一侧头,就看到公主已经睡着。

他站起身,连带着公主身上的薄毯,都被他动作轻柔的抱起。

控鹤司与饮冰出现,萧晏指了指明月阁,便抱着楚意,将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床榻上,盖上棉被。

随即,他退出房间,来到偏殿江衔影的房间,平静地将其挤到一边,阖上眼眸。

他唇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

*

除夕过后,新年伊始。

此前去南府赈灾,连过年都没有回京的顾成蹊传回京消息:南府的饥荒有加重的趋势,人心浮动不安。

但幸好,之前顾成蹊为了帮楚意的羽林军补充库存,收购了大量粮草,范家倒台后家产被清缴,也让国库富裕了起来,所以赈灾的事还算顺利。

楚意得知后放下心来,顾家的铺子遍布整个大燕,有顾成蹊在,不管是赈灾银两还是粮食,都可以安排的有条不紊,格外迅速。

前世让燕国元气大伤的饥荒,就这么被提前化解。

朝中之前还反对顾家的大臣们,在饥荒面前也不得不承认,唯有顾成蹊和顾家有这个赈灾的本事,顾家出钱出力,他们这些人坐享其成,再弹劾顾家,就实在是无理取闹了。

而且,此事还多亏永宁公主有先见之明。

之前还说公主参政误国的大臣们,也一个个闭上了嘴。

冬日里最后一场雪,落在楚昭离京这一日。

京郊的官道,楚意骑在已经长成壮年骏马的雪练之上。

她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很久,风雪落在她雪白的衣氅上,将她的乌发也染上银白。

她身后的饮冰穿着淡青色衣袍,萧晏也身着一袭月白衣袍,骑在同样长大的霞影上,淡色的衣袍仿佛与漫天飞雪融为一体,唯有胯下的赤红战马如同燃烧的火焰。

楚意远远地望着城门的方向,此刻,楚昭正被暗堂的人押送出京。

在宫里没办法见面,她只能在楚昭离京的必经之路等着。

同样被流放,范家人数众多,要开春再押送,楚昭则被提前一段时间,单独送去梁州,并且出京时不会惊扰到百姓。

一路上,都由暗堂的人仔细看管。

城门口,一身藏青衣袍的张公公抱了抱拳:“楚公子,一路珍重。”

楚昭淡色道:“我今日流放的消息,若传到范琼然耳朵里,她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联系我,届时,公公可以我为饵,顺藤摸瓜,将暗堂中范家插进来的钉子彻底拔去,也好肃清后宫。”

张公公没想到楚昭都要被流放了,还想着这点,心情格外复杂。

“奴才明白,奴才多谢公子指教,只是陛下说了,您若想见范氏一面,也是可以见的。”

陛下的五位皇子中,四皇子的家世,才学,权谋皆是顶尖,也唯有他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但谁承想……真是让人唏嘘感慨。

“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楚昭的眼前闪过范琼然歇斯底里咆哮的模样,还有年幼时,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即将出征的苏将军,才是他生父的情景。

最后,是连翘惨白失色的脸。

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就这样一点点被磨掉了。

张公公心中叹息一声,定了定神,低声道:“奴才便送到这里,押送您的……是太子殿下的人,其中大殿下和三殿下也有所打点,您一路尽可放心。”

“多谢。”楚昭呼吸一窒,道谢。

“奴才告辞。”张公公最后看了一眼楚昭身后的漫天雪色,便折身离开。

楚昭垂下眸,翻身上马。

流放本该徒步,但楚曜不知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有马可骑。

还有楚晔,楚凛,打点了押送他的人,甚至是和他不熟悉的楚昀,都为他准备了军医跟随。

楚昭将眼眶的酸涩压下,勒马前行。

他只是有些遗憾,除夕夜宴那晚,竟成为他与楚意的最后一面。

“四哥!”

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楚昭蓦地抬起头。

那个熟悉的女孩子,正站在不远处,双眸清澈明亮,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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