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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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功名非吾意儿。只愁亲老,梦魂不到春闱里。便教我做到九棘三槐,怎撇得萱花椿树。天那!我这衷肠,一点……”郑值守在火盆旁边,一边吃着炒长果(炒花生),一边看着东厢房里正翩翩起舞的伶人表演,听着那婉转纤细的南戏腔。尽管听不太清,也似懂非懂,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跟着众人在外边叫好。他们当然没有资格进东西厢房去观赏,那是给英国公家亲朋准备的,不但有戏听,还有筵席。

筵席要摆上十多天,具体要看丧主实力,当初郑仁和郑值两兄弟摆了十二天。至于请南戏班子,却是从去年开始的,据说是南边传过来的,人家有了丧事,要请来戏班子,扮戏唱词,自夜达旦。有人还给了一个名号,称为“伴丧”。郑值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去年其父郑禄病故时,家中已经勉强维持,还是靠着三伯让人送回的折祭,才没有被人笑话。可是却决然请不起什么南戏班子。之前郑仁扫听过行市,一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戏班子,一天下来,算上伙食要六钱银子,也就是四百二十个钱,按照成服十二天计算,就要七两二钱银子,五千又四十钱,实在是太贵了。虽然郑值知道的不多,可也不少,袁氏殁后,没有约束的郑禄花钱如流水,被袁氏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大爆发。不但他自己花,还主动借给别人帮着他花。这让本来就因为大水遭受打击的郑家雪上加霜,更致命的是,郑禄是在外公干时病逝的,当时身边除了几个军伴外,一个亲人也没有。这就造成了郑仁接手郑家后,只知道郑家应该还有钱,却不晓得这钱在哪,或者在哪家。没有账本,谁认烂账。

“十五”郑值正听着,感觉旁边有人喊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朱镛。立刻挪了挪地“镛哥坐。”

“俺要去东司,去不?”朱镛抓起一把长果问。

“行”郑值也不傻,站了起来,对旁边正听戏的小沙弥说“师兄,俺跟镛哥去东司,去不?”

“你们去吧,别乱跑”小沙弥正听得上瘾,直接回绝,不过没有忘记提醒郑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郑值好奇的问“镛哥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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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俺跟你商量个事”朱镛看看周围,小声的说“俺俩换换行不,俺扫听过了,那个劳什子的神道观……”

“是神乐观”郑值纠正道。

“管他什么乐啊道啊的”朱镛毫不在意“反正俺不喜欢当道士,只要你……”

“就这么办了”郑值却不等朱镛说出后边的话,已经干脆利落的给出来了回答。

“……”夜色中,看不清朱镛的脸,可是郑值却明显感觉朱镛似乎吸岔了气一般,紧跟着笑着说“好兄弟,好兄弟……”说着拍打起郑值的肩膀。

郑值不曾想到朱镛力气极大,初时几次后,郑值真的禁不住,赶紧开口“镛哥要是再打,俺就要被打死了。”

朱镛赶紧停下“那不能够,那不能够”

虽然他们两个私下里协商好了,可是这也不是他们两个能够定下来的,两人最终还是找到了同样在听戏的裴泰。只是相比于郑值二人在院子里瑟缩在火盆旁边倾听,人家却可以在隔壁的跨院的西厢房中,和几个人一边小酌一边听戏。没错,郑值算是开了眼了,这间厢房和东厢房之间,在房梁上连通着一根陶管。那南戏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进来的,声音清晰,语调圆润。

裴泰对郑值二人寻来有些不满,对同好拱拱手,告罪走到门外“你们怎么找来了,何事?”

“裴师傅”朱镛当仁不让,说明来意“俺们两个想换换,俺去当和尚,十五做道士。”

裴泰听了,有些没好气的问“昨个怎地不说,如今都已然报给张管家,你以为这是哪,说变就变?”

“裴师傅”朱镛赔笑“俺们小,啥懂不懂,给您老添了不少麻烦,这俺们晓得的”说着看了眼郑值。

郑值赶紧强打精神“对对,晓得的”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郑值突然发现朱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实诚,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好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全都砸向裴泰,更关键的是说出来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不去隔壁唱南戏真的屈才了。

“老裴,快点啊”等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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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回答,门内走出一个酒糟鼻子“莫不是有好事?”说着暧昧的笑了起来。

郑值莫名其妙,朱镛却不得不再次解释一遍“俺们是求裴师傅……”

酒糟鼻听了缘由,笑了起来“恁们求他,还不如求俺,他一个脑子还未变全的,哪里敢答应恁们。”

郑值和朱镛大眼瞪小眼,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个不好得罪了裴泰,事情搞砸了。

“怎么,信不过俺?”酒糟鼻一看,立刻没了笑脸,扭头问裴泰“他俩的事就这么定了,爷哥们都只管有人去就行,哪个管是谁。”

“可张……”裴泰有些为难。

“滚”酒糟鼻恼羞成怒一脚踹向裴泰“只要你这贼杀材,不搬着大,引着小,黄猫儿黑尾,他那个会晓得。”

裴泰挨了骂和打,却不敢反抗,反而赶紧凑过去认错“哥,俺错了,那院可也听得清”说着瞥了眼屋内房梁。

酒糟鼻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裴泰忙不迭的跟了进去。郑值和朱镛也不得不跟进去,事已至此,没有一个准话,两人都感到得不偿失。

酒糟鼻扭头看到了正茫然的郑值和朱镛,无视屋内众人探究目光,指着桌上的酒盅“事成了,喝一个。”

郑值长这么大也没有喝过酒,早就想试试。再加上知道酒糟鼻子比裴泰管事,既然人家让自己喝,那也就不客气了,反正连洗尸水都喝过。立刻端起酒杯,牛嚼牡丹一般一饮而尽。立刻感到全身一热,接着一股热劲从小腹冲向嗓子,然后再到脑顶,“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起来。

酒糟鼻本来十分不高兴,可是看到郑值二人这么爽快,尤其是郑值这般实在,反而笑了起来“这块肉,拿去吧”说着将桌上一盘切好的熟牛肉退了过去,然后不再理会。裴泰却赶紧一边给酒糟鼻斟酒,一边说“这是俺们赵管事,他老人家发话了,那就这么定了,赶紧出去。”

“就是,就是”屋内众人显然以酒糟鼻为尊,虽不知详情,却都赶紧附和起来。

郑值和朱镛赶紧识相的退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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