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十章 快叫你爸来收货(五千四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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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楚城幕难得的没有起床跑步,因为从昨晚开始,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这样的大雨每年夏天基本都会有那么一两次,时间长短不一,这场大雨以后,渝州段的长江,就该正式进入汛期了。

下了一整晚的大雨,地面上的暑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温度也降了下来,不算凉快,却也不热。

姜妮妮在厨房做饭,严书墨依然在睡懒觉,楚城幕端了一把藤椅,穿着短袖家居服,双腿搭在了金属围栏,坐在走廊上发呆。

提莫坐在楚城幕脚下,吐着粉红的舌头,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雨幕,努力的收缩了一下身子,想把两个前爪收回了身体下面,湿漉漉的空气让这个还没长出双层防水被毛的小胖狗很是不习惯。

江女寺的教师宿舍是典型的教师楼改建而成,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楼顶的排水管早就不堪重负。除了四个延伸到了楼底的排水口正哗啦啦的努力排水,更多的雨水却从楼顶的边缘以及天楼的门洞溢了出来,不仅淹没了楼梯道,更是连最上面几个楼层的走廊都打湿了不少。

楚城幕家在二楼,基本没受多少影响,只是下楼梯的过道被水淹没了不少,如果不是心理年龄属实不小了,他甚至还想撑着雨伞去走一走那个仿佛水帘洞一般的楼梯道。以往下雨的时候,总会有老师出来抢救他们放在走廊上晾晒的蜂窝煤,不过今天却难得的没有什么动静。

每年到了暑假,学生放了假,老师自然也会放假。津城的老师除了土生土长的津城人,大多会回自己乡镇上的老家,因为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江女寺的教师院就会显得格外的空旷和清幽,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楼下的花坛里种了几颗矮壮的栀子树,哪怕是隔着那如同瀑布一般的雨幕,栀子花依然把它那清幽中带着几丝香甜的芬芳,送到了楚城幕的鼻间。栀子树的花期很长,差不多三月份就会结出花蕾,可真正要等到盛开的时候却差不多得到六七月份了,越是往南这个时间越是提前。

已经完全盛开的栀子花如同一个小小的白色调色板,白嫩却又厚实的六片或是五片花瓣呈放射状伸展,露出里面裹藏了几个月的花心。

今年栀子花运气不太好,第一次把花心暴露在了空气中,引来的却不是蝴蝶或是蜜蜂,而是一场倾盆大雨,不少娇嫩的花瓣已经被雨水冲刷到了花坛的泥地里。

花坛的泥地里有一条条拱起的土垄,那是蝼蛄钻出来的地道,这东西在渝州叫土狗,在北方似乎是叫蝲蝲蛄,农民对它们深恶痛绝。不过后来传出来这玩意儿是中药材以后,就连普通的乡镇上也很少能看见了,没想到这里倒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花坛更远的地方,有一颗石榴树,火红色如同小灯笼一般的花朵正开得如火如荼,紧束的花朵让它们避开了雨水的冲刷,倒是开得越发的繁丽。楚城幕在这边来来回回快两年了,却是一次石榴也没见到过。

“想啥呢?”不知什么时候,一身小吊带加短裤打扮的姜妮妮凑了过来,趴到了金属栏杆上,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汤勺。没有了她父亲的影响,这个女孩子仿佛从此刻才开始绽放她的美丽一般,娇艳得如同那不远处正在盛开的石榴花一般。

楚城幕闻言,收回了打量雨中景物的目光,看了身侧的女孩子一眼,轻声说道:

“什么也没想,就是感觉天天这么忙来累去,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想发发呆!听见荷花池那边的水乌龟叫声没?小时候我老是以为那是蛙鸣,每次听见这种叫声,我总能睡得很好!”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老家帮忙收割稻谷才对,煮上一大桶老荫茶,扛着搭斗,翻山越岭。等到收割完了稻谷,再在水田里抓一抓那些被惊出来的小鱼小虾或是泥鳅黄鳝,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几只大青蛙,一顿荤菜就算是解决了。”

姜妮妮闻言,很是意外的看了看神色中带着几丝回忆的楚城幕。虽然听严书墨说过,楚城幕和他都来自镇上,可她还是无法想象,这个明明如同小说里描写的贵公子一般的大男生,居然还会干农活儿?

姜妮妮回头看了看厨房,那边的小锅里正用小火熬着小米粥,熬粥的大米是她昨晚就用水泡上的,渝州的本地大米吃起来有些卡嗓子眼,远不如东北大米那般软糯。

回过头,姜妮妮双手举过头顶,舒展了一下柔软而纤细的腰肢,伸了个懒腰,然后冲还坐在藤椅上昏昏欲睡的楚城幕笑道:

“我没在农村生活过,我从出生就在津城,以前这里是个镇,后来这里又被人们称作县,没过两年又被改成了市,到现在又变成了区。外面的世界变来变去,只有我生活的地方永远都是一成不变,仿佛被人们遗忘在了世界的尽头!”

“楚城幕,你还记得我们初三的时候学的那篇课文《我的叔叔于勒》么?”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姜妮妮说的是法国作家莫泊桑写的三千字短篇小说。小说里通过描写菲利普一家面对富于勒和穷于勒时截然不同的态度,来从侧面反应出拜金主义对人们的影响,以及在金钱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亲疏关系。

姜妮妮见楚城幕点了点头,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那个长柄汤勺,岔开双腿,仿若一个激扬文字的中二青年一般,挥舞着手里的汤勺,也不看向楚城幕,只是冲着走廊外的雨幕说道:

“现在那个地方的人,就像那篇课文里的菲利普一家。菲利普一家指着在外面挣了大钱的于勒回家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而待在那个地方的人,却还满心希望的等着政府哪天来把那个贫民窟给拆迁了。”

“这些人啊,谈不上可恨,却也让人可怜不起来,从没想过自己去改变一些什么,只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菲利普一家面对穷困潦倒的于勒的时候,还能选择逃避,可快烂在那个地方的人,若是自己不改变,几乎已经无路可退了。”

“现在的新城区都快修完了,那些还留在那里的人们却还抱着一丝丝侥幸,每天宁愿躺在污水沟里,一边抓虱子一边幻想有钱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想着走出那个圈子,去尝试着过一些不同的生活!”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当新城区开始规划的那一刻就清楚,当那堵墙修起来的时候就清楚,那个角落已经彻底被政府给遗忘了。可谁也不敢去捅破这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因为没了这个‘于勒叔叔’做支撑,他们甚至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楚城幕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冲身旁的女孩子轻笑了下,道:“昨晚我和书墨说话你听见了?虽然这安慰的话绕的圈子有点大,但还是谢谢了!”

姜妮妮闻言,嘿嘿一笑,然后收回了那中二气息十足的姿势,笑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俩说话的,实在是这宿舍的隔音效果太差了,严书墨放个屁,我那边都能听见。圈子是绕得有些大,我只是想告诉你,欺贫爱富,捧高踩低,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人的本性。比起我见过的那些人来说,你的那帮亲戚,最起码还算活得有个人样儿!”

楚城幕闻言,哑然失笑道:“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对于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他们活成啥样都和我没关系。倒是你,昨晚听了这些人的作为以后,居然还能在他们身上找到闪光点?”

“啊?那你真的只是在发呆?不是在难过?”姜妮妮闻言眨巴了一下那对圆溜溜的杏眼,侧身看了看楚城幕淡然的神色,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表错情了,顿时脸色涨了个通红。亏得自己想了半晚上,怎么去安慰他,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在意!

楚城幕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在发呆啊!”

“我去厨房看看,小米粥要熬糊了!”姜妮妮闻言,神色大窘,忙把还支在自己正前方的长柄汤勺收到了身后,慌忙转身,就打算往宿舍里走去。

“姜妮妮!”楚城幕开口叫住了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子。

“嗯?”女孩子站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看向了楚城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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