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事(2 / 2)
洛阳的未央宫已经被吕布烧了,但是长安的未央宫还在,只不过这已不是几百年前韩信死的那个未央宫,而是刘协到了长安后,刘弘给这座宫殿起的名字。但这是刘协最觉得安全的一个场所,尤其是像眼下,长安上下都惶恐不安,刘协只有在未央宫,才会觉得危险还很远。
走动的太监和宫女都在尽力放轻脚步,有意地避开御书房那条路,御书房里来了贵宾,羽林军守在书房外,虽然没有行人止步,但是那种看谁都是贼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汉献帝刘协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温,在他看来,刘弘和王允在长安城的失败,让自己这些人原先杀董卓的那个布局成了笑柄,陈纪当时的反对正是担心刘辩的实力越来越强,自己这些人费尽心力,最后是替别人出力。眼下,一切成了事实,陈纪也去了邺城;刘协当时是有能力阻止陈纪离开的,但是刘协不敢。
赵温盯着手中的奏章说:“胡赤儿是真的想做点事情,要不然杀了那些人领功,或者把一千人变成自己的私兵家奴,没必要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朝堂之中;我们去汉中不仅仅是屯田,可以和王大人说,给胡赤儿一个屯田校尉的职务。”
“一千人的屯田校尉,有点意思。”伍孚随口说了一句,忽然明白:“赵大人你是说,我们进入汉中,也是学邺城那边安置流民,把一半的流民并入户籍,其余的人也加入屯田营?”
“是的,王大人不是想用胡赤儿吗?我们给他这个机会。”赵温一如既往地让伍孚与刘协跟不上思路;伍孚的能力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对刘协用心不二,和赵温也做了几个月的同事关系不错,赵温便向刘协推荐了伍孚。
刘协忍不住向御书房外面看了看,那个王允应该来了吧,受心理的影响,刘协在心中更认可王允,王允不仅有能力,而且手中有人,不像赵温两人整天只能在制衡上考虑。王允、朱儁、种拂三个人是一起来的,廷尉杨彪现在已经和三人保持距离了,没有事情很少走在一起。
王允的神情很严肃,根本就没像外人想的那样,没有把长安城的事不当一回事,对于哪些军队随着刘协去汉中,一直是王允在烦神的一件事;事实上,关中子弟和护羌军那些将士,压根就没打算去汉中,对于他们来说,效力刘协与效力刘辩没差别,真正在犹豫的是关中的那些士族。没有别的,就是因为皇甫嵩的态度没有明确,他们吃不准最后的结局。
王允是一直在游说各家,但是皇甫嵩的消息没有传来,收效并不是很大;而吕布则在不断给王允要人,要现在长安城中的军权。王允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把人马交给吕布,这可是三姓家奴,先后杀了自己的恩主丁原和董卓,王允不会寄希望貂蝉一个女人,能让吕布不起歹心。
但是吕布的威胁也不能不管,否则这家伙打开城门放李傕进来,弄不好刘协都不用去汉中,直接死在西凉兵的手上。对着赵温征询的目光,王允的态度很坚决:“先六千人马给吕布,其他的等皇上去了扶风再说,事实上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们只带愿意跟着我们走的人。
李傕很可能坐镇长安城,即便刘辩不喜欢,表面上还是不会说什么的;吕布帮助老百姓回洛阳,也不需要太多的军队,让那些人先退伍,然后暗中传话,愿意去汉中的在陈仓集合。”
王允的这个判断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刘辩头脑没坏,就不会派去人挡住李傕上升的道路;要知道长安城的军队大多数都听李傕的,要是惹恼了李傕,长安城的归属都将是问题。长安城要是有吕布和数万军队,对于李傕的入城将是一个很大的阻力,但是事后,刘辩不会在乎这些军队属于谁,和在不在。
刘协思索着说:“赵温,你刚才怎么没有说?”
“哦。”赵温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想到这个。”
赵温明显是在搪塞,这样的事情都没想到,六国盟怎么会让赵温留在长安负责,刘协猜测,六国盟有自己的打算;长安的小朝廷不在了,不代表六国盟的人就失去了手段,很可能某些六国盟的棋子会出来接替位置,甚至王允都可能知道,只是双方默契地不说。
最后刘协同意了,让胡赤儿暂时兼管一千屯田兵,作为自己前往汉中的先锋,在前面修路搭桥;等没有人的时候,刘协才问王允:“听说刘焉在成都大造宫殿,还和五斗米教的卢夫人不清不楚,是不是真的?”
王允颔首说:“五斗米教这几年内斗得比较厉害,要是没有刘焉,卢夫人母子很可能就输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做鬼;刘焉已经把汉中默许给五斗米教,我们去,正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不仅能轻而易举控制汉中,也能让刘焉在成都不能动弹。万一刘焉恼羞成怒,或者关中大军南下,我们也可以去凉州或者荆州。”
刘协嘴微微一撇,班玉珊的担忧被证实了,正是因为刘焉,汉中之路才会变得不是那么平坦,王允刚才说的话,实际上漏掉了一个最关键的,刘焉身为州牧,有什么资格造宫殿,这和谋反没什么差别。王允帮助刘焉隐瞒一部分真相,会不会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王允看到了刘协的样子,小心地提醒说:“一个刘焉而已,虽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份能耐,但是不足为惧;他和贾龙翻脸,就算靠着东州兵战胜贾龙,也失去了巴蜀的民心。况且以刘焉的年纪还能活几年,他的几个儿子未必会有他那种野心。”
野心都出来了,说明王允对自己也是有着某种担心的;刘协顿时警觉,往后缩了缩脑袋,洛阳兵变那夜噩梦般的经历记忆犹新,让刘协难以忘怀,他可不想惹得王允不高兴,免得失去一个朝堂上的强援。刘协在这点上很清楚,王允有改换门庭的可能,就算过几年投奔刘辩,依旧是高官得做;而自己,是无法幸免的。
“熊包。”班鱼传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带着鄙视的眼神在心里诋毁了一句,但却不敢多说一句不服气的话,王允后面能让刘辩和刘焉不敢公开翻脸,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别看王允平时正人君子,从来不做欺男霸女的事,可要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班鱼传相信,王允的刀拿得比朱儁那家伙还要稳。
虽然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最后刘协还是在两万军队的护送下离开了长安,都晓得不符合朝廷惯例,但这事后,还有谁会去提惯例;送走了刘协等人,吕布突然发现自己在长安竟然没有盟友,只能问从狱中放出来的李肃:“我去邺城有没有危险?”
李肃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皇上还没有一统江山,不会乱来的,只是你要想清楚一件事,你是不是日后一定跟着皇上。要是你想反复的话,那会死得很惨的。”
“呸,”吕布怒道:“这就是你做干将的原因,怕死?”
李肃大言不惭地说:“当然,司马迁就说过,死能重于泰山,死也能轻若鸿毛;我那不是怕死,是怕做无谓的牺牲。我很清楚,皇上就拿我当一个幌子,所以我跟董卓实说。”
李肃说的是实情,依旧把吕布气得半死;等李傕十天后接管长安,邺城又来了一道旨意,说明了伏德的身份,封伏徳为雍州从事,刘辩还让李傕帮忙赏赐了一套宅院。消息传开,所有人才知道伏徳就是莫邪,只能赞叹邺城设计精巧,埋下了这样的一枚棋子。
伏完得知脸气得铁青,直接告诉家人,不要让那个逆子回来:刘华劝道:“这是好事,最起码伏家保住了,你也保住了。”
刘华很清楚,这件事没没有因为李傕占领长安而结束,远走汉中的刘协肯定不会罢休,坐镇邺城的刘辩也绝不会放松对刘协的戒备。伏寿是刘协的正室,要是那兄弟俩再次冲突,留在长安的伏家肯定会受牵连,现在伏徳有这个身份,说明刘辩无意祸及伏家,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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