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再生人失落的世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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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在三月的寒冷夜晚,呼吸到新鲜空气。

艾迪听到的第一个清晰的声音是他的笑声。

亨利朝她转过身来,眼睛明亮,脸颊红润,沉醉在某种程度上,与其说是伏特加,不如说是第四铁轨的力量。

暴风雨开始时,他还在笑,一声霹雳,几秒钟后,大雨倾盆而下,不是毛毛细雨——即使是稀疏的警告雨滴,很快就会变成一场稳定的雨——而是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

那种像墙一样打在你身上的雨,几秒钟就能把你浸透。

艾迪被突然袭来的寒冷吓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离最近的遮阳篷有十英尺远,但他们都没有跑去找掩护。她微笑着迎向雨水,让雨水亲吻她的肌肤。

亨利看着她,艾迪也看着她,然后他张开双臂,好像在迎接暴风雨,他的胸步起伏着。水粘在他黑色的睫毛上,滑下他的脸,冲洗掉他衣服上的烦恼,艾迪突然意识到,尽管有相似的时刻,卢克从来没有看起来像这样。

年轻。人类。活着。

她把亨利拉向自己,享受着他身体的挤压,在寒冷中感到温暖,她的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头一次向后伸着,露出了他脸上的棱角分明的线条,饥饿的下颌凹陷,他的眼睛,那绿色的阴影是她从未见过的。

“艾迪,”他呼吸着,声音在她的皮肤上发出火花,当他吻她的时候,他尝起来像盐,像夏天,但这感觉太像一个标点符号了,而她还没准备好结束这个夜晚,所以她回吻他,更深的吻,把句号变成了一个问题,一个答案。

然后他们就跑了,不是去找避难所,而是去找火车。

……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进他的公寓,湿衣服粘在身上,他们在走廊里蜷缩成一团,无法靠近。她从他脸上取下眼镜,扔到旁边的椅子上,脱下外套耸了耸肩,皮衣粘在她的皮肤上。

然后他们又接吻了。

绝望,饥饿,狂野,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肋骨,勾住他的牛仔裤。

“你确定吗?”他问,作为回答,她把他的嘴拉向她的嘴,引导他的手去摸她衬衫的扣子,她的手去摸他的皮带。

他把她背靠在墙上,说着她的名字,那是穿过她四肢的闪电,穿过她心脏的火焰,在她两腿(马赛克)。

然后他们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只有一瞬间,她在别的什么地方,别的什么地方,黑暗将她包围。

一个名字在裸漏的皮肤上低语。

但对他来说,她是艾德琳,只是艾德琳。

他的艾德琳,“我的艾德琳。”

现在,她终于是艾迪了。

“再说一遍,”她恳求道。

“你说什么?”他低声说。

“我的名字。”亨利笑了。

“艾迪,”他对着她的喉咙低语。

“艾迪”,吻在她的衣领上飘过。

“艾迪”,她的胃。

“艾迪”,她的(马赛克)。

他的嘴在她的……

她的手指缠在黑色的卷发里,她的背因快乐而拱起……

时间在颤抖,失去了焦点,他回过头来,再次亲吻她,然后她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在床上,它们并不完全吻合。

他不像卢克那样是为她而生的——但这样更好,因为他是真实的、善良的、有人性的,而且他还记得。

当这一切结束时,她气喘吁吁地瘫倒在他身边的被单上,汗水和雨水冰冷地打在她的皮肤上,亨利把她搂在怀里,把她拉回他温暖的怀抱,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肋骨间缓慢地跳动,就像一个节拍器慢慢地回到它的节拍。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那是激晴的余波,很快她就能感觉到他慢慢地往下睡去,艾迪抬头看着天花板。

“别忘了,”她轻声说,半是祈祷,半是恳求。

亨利的手臂绷紧了,一个人从睡梦中浮出水面。

“忘记?”他低声说,已经又往下沉睡了。

艾迪等着他的呼吸稳定下来,然后她对黑暗低语这个词。

“我。”

……

法国巴黎,1724年7月29日

艾迪涌向黑夜,从她的脸颊上抹去眼泪。

尽管夏天很暖和,她还是拉紧夹克,独自穿过沉睡的城市。

这个季节,她不会去她称之为家的小屋。她只是在向前走,因为她无法忍受停滞不前的想法。所以艾迪走。

在某个时刻,她意识到她不再孤单。

空气中有一种变化,一股淡淡的微风,带着乡间树林的叶香,然后他就在那里,一步一步地与她并肩而行。

一个优雅的影子,穿着巴黎时尚的高度,衣领和袖口装饰丝绸。

只有他的黑色卷发在他的脸周围翻腾,野性和自由。

“艾德琳,艾德琳,”他说,声音里带着喜悦,她又回到床上,卢克的声音叫着安娜,安娜到她的头发上。

已经四年没来过了。

四年来,她一直屏息凝神,虽然她从不承认,但一见到他,她就像喘了口气。

一种可怕的、开胸式的解脱,尽管她恨这个影子,这个神,这个被偷走的肉体里的怪物,但他仍然是唯一记得她的人。

这并不会减少她对他的恨。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更恨他了。“你上哪儿去了?”

她咬着嘴唇。

沾沾自喜的快乐像星光在他眼里闪耀。

“为什么?你想我了吗?”艾迪不相信自己会说话。

“来吧,”卢克追问道,“你以为我不会让事情变得简单。”

“已经四年了,”她说,声音里的愤怒让她皱起了眉头。

“四年不算什么,一个呼吸,一个眨眼。”

“可是,你今晚还是来了。”

“我知道你的心,亲爱的。”当它摇摇欲坠时,我能感觉到。”

卢克的手指交叉在硬币上,突然沉重的悲伤和黑暗,像狼嗜血一样被痛苦吸引。

卢克低头看了看她的裤子,别在膝盖以下,还有那个男人的束腰外衣,领口开着。

“我得说,”他说,“我更喜欢你穿红色。”

一提到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没来的时候,她的心就怦怦直跳。

他欣赏她惊讶的样子。

“你看到了,”她说。

“我就是黑夜本身。我看到了一切。”

他走近了,带着夏天暴风雨的气息,带着森林树叶的亲吻。

“可你替我穿的那件衣服真漂亮。”

羞愧像红晕一样在她的皮肤下滑落,接着是愤怒的热度,因为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看着她的希望随着窗台上的蜡烛消散,看着她独自在黑暗中破碎。

她讨厌他,那厌恶就像一件外套,在她微笑的时候紧紧地裹着她。

“你以为没有你的关注我就会枯萎。但我没有。”

暗影之神降临到这里,“才过了四年,”他若有所思地说。

“也许下次我会等得更久一些,或者……”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迎向他。

“我将放弃这些拜访,让你在地球上流浪,直到它结束。”

这是一个令人心寒的想法,尽管她没有让他看到。

“如果你那样做,”她平静地说,“你就永远得不到我的灵魂了。”

他耸了耸肩,“我还有一千个人等着被收割,而你只是其中一个。”

他现在更近了,太近了,他的拇指顺着她的下巴,手指滑过她的脖子后面。

“我很容易就会忘记你,其他人都已经这么做了。”

她试图挣脱,但他的手像石头一样紧紧地抓着她。

“我会很善良的,会很快的,现在就答应吧,”他敦促道,“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在一个可怕的时刻,她不相信自己能回答。

她手里的硬币还很重,夜晚的痛苦被撕开,胜利像光一样在卢克的眼中飞舞。

这足以迫使她恢复理智。

“不,”她说,这个词是一种咆哮,就像一份礼物,那张完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他的手松开了,他的重量像烟一样消失了,艾迪再次被留在黑暗中。

……

有一个时间点,当夜幕降临。

当黑暗终于开始减弱,失去对天空的控制,它很慢,慢到她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光线慢慢进入,直到月亮和星星消失,卢克的注意力从她的肩膀上消失。

艾迪爬上圣堂的台阶,坐在山顶,教堂在她的背后,巴黎伸展在她的脚下,看着7月29日变成了30日,看着太阳从城市升起。

她几乎忘了她从卢克的地板上拿的那本书。

她抓得那么紧,手指都疼了。

现在,在淡淡的晨光中,她对这个标题感到困惑,默默地念出了单词,洛杉矶、地方、皇家,那个新词是小说,虽然她还不知道。

艾迪掀开封面,并试图阅读第一页,只有一行字之前崩溃成字母,和字母模糊,她必须抵制冲动,扔掉诅咒的书,把它扔下台阶。

相反,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卢克,不是他说的话,而是他说起读书时声音里的温柔快乐,他眼中的喜悦,喜悦和希望。

这将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充满了起起落落和无数挫折。破译第一部小说将花费她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花在每一行字上,试图理解一个句子,然后是一页,然后是一章。

然而,在这一切自然发生之前,在这一任务本身消失之前,她还需要10年的时间,她才会发现故事中隐藏的快乐。

这需要时间,但艾迪有的是时间。

于是她睁开眼睛,重新开始。

……

2014年3月16日,纽约

艾迪闻到了烤面包变黄的味道,黄油碰到热煎锅时发出的嘶嘶声。

她旁边的床是空的,门几乎是关着的,但她能听到亨利在收音机的柔和声音下在厨房里走动。房间里很凉爽,床上很温暖,她屏住呼吸,试图用它留住此刻,就像她千百次经历过的那样,抓住过去,抓住现在,避开未来,也就是秋天。

但今天不同了。因为有人记得。她扔掉毯子,在卧室的地板上寻找她的衣服,但没有被雨水浸湿的牛仔裤或衬衫的迹象,只有那件熟悉的皮夹克搭在椅子上。艾迪在里面找到一件长袍,把它裹在她身上,把鼻子埋在领子里。

它是旧的,柔软的,闻起来像干净的棉花和织物柔软剂,还有淡淡的椰子香波的味道,一种她以后会知道是他的味道。

她光着脚走进厨房,亨利正从法式压滤机里倒咖啡。

他抬起头,微笑着。“早上好。”这两个字却感动了全世界。不是我很抱歉。不是,我不记得了。不是,我一定是喝醉了。早上好。“我把你的衣服放进烘干机里,”他说。“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完成。给自己拿个杯子。”大多数人都有一架子杯子。亨利有一面墙。

它们挂在一个安装好的架子上,横五根,竖七根。

有些是有图案的,有些是普通的,没有两个是相同的。“我不确定你有足够的马克杯。”亨利斜眼看了她一眼。他有一种近乎微笑的方式。它就像窗帘后的光,云后的太阳边缘,更多的是一种承诺,而不是真实的东西,但温暖照亮了一切。他说:“在我家,这是一件事。”

“不管是谁来喝咖啡,他们都可以选择那天和他们说话的人。”他自己的杯子放在柜台上,是炭灰色的,里面涂了一层看起来像是液态银的东西。乌云和它的内衬。

艾迪研究着墙,试图做出选择。她伸手拿起一个有蓝色小叶子的大瓷杯,在手掌中掂了掂,然后注意到另一个。

她正要把它放回去,亨利阻止了她。“恐怕所有的选择都是最后的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吐司上抹黄油。“你得明天再试一次。”明天。这个词在她心中有点膨胀。亨利倒了一杯,艾迪把胳膊肘靠在柜台上,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吸着那苦乐参半的香味。有那么一秒钟,就那么一秒钟,她在巴黎,帽子拉下来放在咖啡屋的角落里,卢克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说,喝吧。

对她来说,记忆就是这样的,从过去上升到现在,就像翻开的重写本。“哦,嘿,”亨利说,把她叫了回来。“我在地板上发现了这个。它是你的吗?”她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木制的戒指。“别碰。”艾迪从他手里抢走了,太快了。戒指的内部刷着她的指尖,在指甲上滚动,就像一枚即将落地的硬币,就像指南针一样容易找到北方。

“狗屎”。艾迪打了个寒颤,扔下了乐队。它哗啦一声落在地板上,滚了几英尺,最后撞到了地毯的边缘。她紧握着手指,仿佛被灼伤了,心怦怦直跳。她没有戴上。

即使她看到了,她的目光还是盯着窗户,但那是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黑暗在这里找不到她。“发生了什么事?亨利问道,显然很困惑。“没什么,”她说着,伸出了手。“只是一个分支。愚蠢的事情。”她慢慢地跪下来拿起它,小心地只碰带的外面。“对不起,”她说着,直了直身子。

她把戒指放在他们之间的柜台上,两手叉开。在人造光下,苍白的木材看起来几乎是灰色的。

艾迪怒视着下面的乐队。

“你是否曾经拥有过一件你又爱又恨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一些你几乎希望失去的东西,因为那样它就不存在了,那就不是你的错了……”她试图让话语轻松,几乎是随意的。“是的,”他平静地说。“我做的。”他打开厨房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件小金的东西。大卫之星。一个吊坠,没有链子。“你是犹太人吗?”

“我是。”两个字,就是他想说的。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她的戒指上。“这看上去很老。”

“是。”和她一样大。它们早就该穿到什么都不剩了。她的手压在戒指上,感觉光滑的木制边缘戳进她的手掌。“这是我父亲的,”她说,这不是谎言,尽管这只是真项的开始。

她握住戒指,把它放进口袋。戒指没有重量,但她能感觉到。她总能感觉到。

“不管怎样,”她说,脸上露出过于灿烂的笑容。“早餐吃什么?”

……

艾迪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热咖啡和黄油烤面包,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新的一天不再是新的开始,没有陌生人尴尬的沉默,没有男孩或女孩的手肘放在柜台对面,没有记忆中的一个夜晚的简单舒适。“你一定很喜欢早餐,”亨利说,她意识到自己正对着食物微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餐,”她一边回答,一边用叉子刺了一口鸡蛋。但她吃得越多,希望就越渺茫。

艾迪不是傻瓜。不管这是什么,她知道这不会持续太久。她活得太久了,认为这是偶然,被诅咒了太久,认为这是命运。

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用新的方法折磨她。

为了打破僵局,迫使她重新动手。

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卢克的声音依然温柔、低沉、沾沾自喜地环绕着她:“我是你的全部,你将拥有的一切,唯一会记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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