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本性难改(1 / 1)
牛二娃在农场发展的这几年,接触的大多数人都是像他自己一样从偏远山区走出来的人,在认知及素质这些方面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在他们的领域里,根本没有什么素质一说,更不要谈其它深层次的修养之类的,你如果跟他们说这些,还不如对牛弹琴哩。
可是奇怪的是,牛二娃不知道从哪儿学会了一个新潮的名词,既是那时风靡一时的“发展经济”,并且时常挂在嘴边跟人瞎掰,许多人都只是听听而已,没有跟他做进一步的探讨,也不会搭理他,任由他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只当他是神经病一样。其实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懂什么是经济,更别说怎么发展了。
而那时刚出校门的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在认知及社会经验这些方面来说,简直是比一张白纸都白,至于“发展经济”一说,只是在学校里上政治课的时候学过。
当我第一次听到牛二娃跟我胡侃时,我竟然感觉他好了不起哦!我在书本里学的东西,他都能在聊天的时候应用自如,还傻傻地有些崇拜他了。真服了当年的自己,傻的离谱!
送柴火的那天下午,他们在大姐家大门口聊了一会儿天,牛老四走了,牛二娃留了下来。
傍晚时分,大姐开始做晚饭了,牛二娃主动帮大姐烧火。在这过程当中,他又跟大姐胡侃起来,句句话都不离“发展经济”,似乎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懂得什么是“发展经济”一样。
“现在就是要发展经济,经济······”牛二娃不停地反复着。当时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我,竟然觉得他好了不起,懂得好多。
“哟!牛二娃,你不得了,比一个大学生都厉害!”大姐有些嘲讽的语气。
“大姐,你过奖了!我就是一个小学生!”牛二娃谦虚道。
“你就是一个大学生,你比人家拿了大学文凭的人都牛!说话好有水平哦!”大姐的语气中,那种讽刺的感觉更重了。可是牛二娃根本没有听懂。
“其实大姐说话才有水平,大姐才像一个大学生!”牛二娃讨好似的吹捧起大姐来。
“我连书都没读过,哪里像你一样有水平哦!”大姐这话让我觉得有些刺耳。但我没有闹明白,他们这些话具体的含义。
“大姐,你又夸我了······”牛二娃继续着。
“咳!牛二娃,你把火往里面烧一点,里面没有火,火都烧到外面了。”看见火一直在灶孔外烧着,大姐提醒他说。
“好!我往里面烧一点。”牛二娃回答道。
可是他手忙脚乱地搞了半天,那火仍然在外面烧着。
“牛二娃,你在屋头烧过火、煮过饭没有啊?”一看他就是连火都不会烧的,大姐问他道。
“烧啊!在屋头,我也烧火做饭的。”牛二娃说。
后来跟他们一家人接触多了,我才发现他其实就不会烧火做饭,当时是因为我,为了在大姐面前挣表现才逼不得已帮忙烧的。
这天下男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吧?为了自己看上的女人,啥都豁得出去!包括之前看上的刘老二一样,为了她可以去打人,可以去逃亡,在男人的世界里,这样就是对女人的爱护吗?至少在牛二娃的心底里是这样认为的。
终于,饭做好了。在饭桌上,牛二娃又是一通瞎说,我都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不参加他们,只管照顾两外甥女吃饭。
期间,他还为我夹了菜,当时我本能地避开了,感觉尴尬的不得了。我心想这是我姐家,你拿别人的屁股当脸面啊?何况,从来就没有人给我夹过菜,我也不喜欢别人的筷子伸到我碗里,觉得恶心。可能是我不要他帮我夹的菜,他觉得有些失了面子,最后将菜放进自己嘴里吃了,闷着头吃完了晚饭。
饭后,他竟然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一直跟在我和两外甥女的后面,絮叨着,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的,不知道他说啥哩。
一看牛二娃这样子,我姐夫看不下去了,叫住了他:“牛二娃,天黑了,我拿手电筒送你回去!”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牛二娃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准备走了。临走他跟我说:“你去我家耍嘛,我来接你!”
“有空的时候来嘛!”我敷衍着他。
“走了!”姐夫催促他道。
牛二娃不得不走了,还一步一回头地看我,会不会送送他。见我没有搭理他,只得怅然地跟着姐夫出去了。
出了大门,没走几步,姐夫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牛二娃。
“牛二娃!你别打我小姨妹儿的主意啊!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小心我收拾你!”姐夫警告他说道。
“王哥,我不敢!你放心好了!”牛二娃保证道。
“你不敢就好!先警告你一次!现在你自己回去,我没有时间送你了。”姐夫说着转身回了家。
只留下牛二娃一人摸黑回家,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他边走边回想着认识我的这段时间里,他是用尽了心思地来接触我,来讨好大姐,只想得到我。
哪怕我只有一三八的个头,他也不嫌弃。因为他看上了我是本地人,还上了那么些年的学,在他们心眼里我就是一文化人儿,我是知书达理的人,如果能成的话,我是他们整个家族里文化最高的人,也是最懂道理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会是他们一家人的骄傲,会让他们不被人小看。也就是这原因,后来成了他妈拿捏我的筹码。这是我的悲哀!
过了两天,因为家里准备种植西瓜,我要回家了。姐夫却说让我再帮他们带一天孩子,到时候他带几个人来我家帮忙种西瓜。无奈,我答应了。
到了腊月底的时候,瓜苗长齐了,要准备移植了,姐夫带着牛二娃来了。原本说多带几个人的,临了,人家推说有事儿没来,就只有牛二娃一个人。后来才知道他其实也就是奔着我来的。
来的时候,牛二娃特意去理发店花了十块钱理了个“大奔头”,打了摩丝,梳得油光光的;身穿西装,脚上却穿了一双当时流行的白色“回力”球鞋。皮肤虽然黑,还算是精神。
接下来,天天都在地里干活。
牛二娃根本不会干农活,尤其是种植要求严格的农活,更没法直视。干活的时候,连最简单的事,都要姐夫去手把手地教,有时他还听不懂,姐夫也不再好说他什么了,由着他去,毕竟是请来帮忙的免费劳动力,差点就差点吧!
因为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牛二娃天天穿着他那一身衣服在地里干活,弄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白色的球鞋也是面目全非了。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不爱干净,只要有一丝空闲,他不管脏干净就坐地里,鼻涕出来了,用手擤一下,甩出去,趁势在衣服裤子上一擦就完事儿。后来我们在一起了,经常发现他的衣服裤子两边都是厚厚的一层干了的鼻涕糊,骂他也改不了,为此吵了不少的架。
牛二娃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表现!懂他的人随口夸他一下,他会马上飘了,甚至有可能还忘记了自己姓牛。这就是他的本性,走到哪里都改不了!包括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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