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行走老市区(1 / 1)
端午假期,儿子从杭州返回滨海休假。次日,他提议我开车带他去老市区转一转,看看老滨海的样子,于是,信马由缰,慢慢悠悠地把车子开到了伏龙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停下车子,便开始了老城区一日游。
江苏路与伏龙路、龙山路、苏州路、观象一路、齐东路交叉形成“六路口”,也是滨海甚至全国少有的知名地方,据说当年郁达夫在滨海期间,也对此路口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并对井然有序的路**通表示叹服。
沿着一条台阶小路,信步缓缓上行,来到了伏龙山公园顶部,这里是滨海气象台办公场所,东侧的那个圆拱形建筑曾经是一座水塔,应该和这座城市的百年历史相当。过去的城市供水,都是把水提到高处的水塔,然后分流到附近用户,滨海作为一座山头颇多的城市,就免掉了平原地区建设高高的水塔的麻烦,而是把它建在了高处的山头山坡,类似的还有贮水山公园。
站在气象台位置南望,眼前就是观象山公园的两个红色圆形建筑,再远处是小鱼山公园,海天中心应该是目前滨海最高的建筑了。西边的天主教堂、隔海而望的黄岛历历在目,“红瓦绿树,碧海蓝天”的滨海特色在此能够很好地体会到。
穿过观象二路、观象一路的建筑物中间石板路,上上下下,就来到了黄岛路。老滨海人都叫他“黄道路(音)”,这里是百年前德国胶澳租借地的华人区与殖民者居住区的分界线,商业十分繁荣,于是也就有了滨海比较多见的“里院”,即当年的房地产项目,或租或售,二三四层的建筑。
滨海的里院形成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德占时期,德国人在滨海进行了格网规划,因此形成了不规则四边形、五边形等街区形状,而欧洲的联排式住宅,townhouse,在20世纪初叶随沿海租界的开发而大量建设,并在各地本土化,形成不同的建筑形态,滨海的里院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传统意义的“里”有货栈的功用,居住于“里”的人员,多为旧滨海城里各机关的小职员、下级军官、公路铁路员工以及勤务人员、小商贩、教职员工、小手工业者、产业工人、人力车夫等等,商人在沿街店铺谈完业务,就走进后面的天井或内院看看样品。“院”,更加强调了居住功能,规模比里更大。主要是指下层市民居住所,其职业大多是码头扛大包、赶海、卸盐、捡破烂、拾煤核、拉大车、沿街叫卖、剃头匠以及各种小工匠等人员。
20世纪20年代前后,这里陆续居住的大多是中产阶层,他们喜欢融合中国传统四合院式和西方商住式公寓楼房的建筑特点,形成共住式大院。从平面布局来看,里院分为为“口、日、凸、目、回”五种类型,依次为独院、两进院、不规则院、三进院、套院等,是滨海人自己创造的一种独特的民居建筑形式,其外部轮廓由城市街道走向决定,常为方形,四周围合,中心形成一个大院,两到三层,底层多为商业用途,二层以上为住宅。
每一户多是单间居室,有少量套间。院落入口常设立一个中国传统的影壁遮挡。为使中国人适应西方的高层楼,用置于院子一侧的木质拱廊和室外楼梯相连。这样,即使是对于二、三层楼,也可以做到像中国传统的带院房子的建筑一样,有一条通道可使各房间直接连接户外,一层楼甚至全楼无论同居着多少户人家,共享的都是一个水龙头和一个厕所。里院的大门多为拱形通道,个别的为方形,滨海人称为大门洞,没有后门。居民从大门洞进进出出,很安全。“里院”内夜不闭户,“里”不拾遗。上世纪四十年代,滨海的里院达到鼎盛时期,1933年的统计资料,滨海有各类里院建筑506处,房间16701间,建国时滨海留存的里院仍有400多处。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城市的发展变迁让里院渐渐淡出老百姓的生活视线。那些曾经辉煌过的里院已渐渐失去光泽,它们中的多数在旧城改造中被人们摧毁、拆除,而弥留至今的里院也大多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沦落成为闹市中的“棚户区”。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滨海土著大多搬离,目前居住的大多是来自农村的打工者或小摊小贩。
解放前,黄岛路是滨海知名情色场所,一等妓院有天香楼,二等妓院有平康五里,三等妓院有乐康里和宝兴里,1933年版《滨海指南》显示,黄岛路德兴里和宝兴里均为三等妓院,分别有妓女66人和31人。那时之所以妓女盛行,与当时殖民地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先是德国殖民当局允许卖淫,后是日本殖民者加大妓女行业发展。此外,还有重要一点,妓院是重要的税收来源。
黄岛路39号,是两进院的里院,早期被称为“安康里”。我和儿子步入阴森的门洞,两进院落里都是各种违建临时房,原来的二三层小楼破败不堪,却又似乎住满了人,杂物堆放凌乱,木质楼梯的油漆剥落,很多回廊的顶部塌陷,很难想象仍有人在此居住。
门口一个饭馆的老板娘纹了很重的眉毛,抽着烟,很健谈,跟我诉说这里的历史、人物以及她过世多年的父母如何住进了这里并生育了他们几个兄妹。政府已经征用了好多老房子,却因为银行撤资停顿,已经征用的房屋一直闲置,没征用的包括这个39号院就这么继续保留,十个平米的危房住到什么时候也是未知数,导致部分居民意见很大。而在我看来,老城区的产业植入也是困难重重,所以就业群体过度萎缩,失去了往日市场遍布的热闹和喧嚣。
一路走来,许多的旧日别墅,大多居住了多户人家,那木质楼梯、窗户同样透出了历史的沧桑感。观象一路一号的圣保罗基督教堂大门紧锁,高大的紫红色塔楼依旧整点报时,而那条被叫做波罗油子的路,在高架桥的映衬下失去了历史的辉煌。那座山顶上远远就能看到的石头别墅,曾经的德占时期的皇家观象台,如今成了“军事区域”,不得进入一探究,安娜别墅重新整修,成了“滨海书房”。
来到了天主教堂,很多拍婚纱照的青年男女以及外地游客,看来疫情趋缓形势下的滨海旅游有所复苏。儿子买了一小包脂渣,说味道不错,而我倒是挺想坐在路边啤酒馆的马扎子上喝杯啤酒,哪怕就着一点儿瓜子,像那个已经喝了三四杯的老市民。鉴于开车,只好作罢。
沿着浙江路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了栈桥,眺望了一下迴莱阁、小绿岛以及滨海最贵的房地产莱阳路8号,便沿着中山路往北经过四方路返回伏龙路。儿子在王姐烧烤要了烤鱿鱼和烤肉,吃的不亦乐乎。买卖很好,排队的人很多,不一会儿似乎就有上千元的营业额。
滨海中山路的提振工程提出多次,但是每一次似乎都不见成效。往昔的繁华再现,是一个难题,绝非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业密集,商业发达、外贸企业、银行集聚之地了。
儿子说走不动了,提出休息一会儿。看来我这年过半百的人在走路方面还是不输给年轻人的。开车进入八大关兜了一圈,沿着东海路来到石老人海水浴场,没有下车,直接从深圳路回到了家里。滨海一日游算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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