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草庐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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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狂沙,寒风如刀。

上官朗月借着酒力,施展轻功,迎着风沙,一夜狂奔……

奔腾而至万兽山脚下,天已破晓,望着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山势,他不仅感慨万千,心中荡漾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想当年,师兄师姐毅然归隐于此,自己费尽口舌、绞尽脑汁,苦苦相劝,却无功而返,哪曾想十二年前,若非他们夫妻隐遁于这漠西荒凉之所,自己救下的婴儿还真就无处安置,难以藏身,很可能难以成活……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一个轮回,多少恩和怨?重回旧地,雪是雪山是山,可人儿是否有改变?

变化之理,道法自然,上官朗月比谁都懂,否则怎会美其名曰“醉神仙”呢?

醉神仙,博古通今,知兵通易,尤擅阴阳相术,故在上邦京都,上至王侯将相、达官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对其远接高迎、崇敬有加,久而久之,他的一身绝世武功,除了江湖中人还会谈及,于朝野上下,人们都只记得一个嗜酒如命,能掐会算的上官朗月了!

了却帮派江湖事,赢得醉前醒后名,虽不是上官朗月所求,却正是醉神仙所想……

想到多年前自己送来的那个男婴,上官朗月再无心思回味感怀,匆匆进山,直奔兽王谷而去……

兽王谷,本无名,因兽王玉的到来,才有了字号,谷地幽深,风光宜人,春拥百花秋抱月,夏亲凉风冬吻雪,真乃世外桃源是也。虽地处苦寒之地,谷内却小溪潺潺,草树连连,鱼游清池,鸟飞碧天,四季分明,生机盎然……

然而此时的万兽谷,却毫无生机,一片冷清,寂静得连峭壁上雪在结冰的声音都听得见!

上官朗月驻足而望,皱紧眉头,抬起右手以掌为扇,缓缓扇动着,暗自揣度:那年送娃儿来时,就觉得蹊跷,堂堂的兽王谷,怎没有鸟飞兽窜的景象呢,好在还听到了狼嚎之声,加上自己当时有要事在身,片刻不敢耽搁,也就未曾多想,现在看来,这兽王谷莫非真的发生了意外?

想到此,他不仅毛骨悚然,心头发冷,闷哼一声,纵身飞跃,惊鸟归巢般惶恐又急迫的落在了飞瀑结凌、冰溪环绕的草庐门前,顾不得礼仪规矩,推门就闯了进去……

庐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

春天依旧,是上官朗月进屋的第一感觉,满堂花草布满厅室四周,绿意盎然、群芳吐蕊,令人神怡,就地取材的方石当桌、树墩为凳、藤条编橱,简单粗陋,却不乏雅致……

他正在被二人随遇而安,浪漫依然的生活态度折服,就听见嘤嘤哭泣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不禁一愣,慌忙上前,撩起门帘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师姐段青竹正坐在火炕上抱着一块花布流泪,泣不成声,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下巴往花布上落……

落眼的一瞬,上官朗月就认出了那花布,正是当年包裹婴孩的包袱皮,记忆犹新,铭心刻骨!

“师姐!”他轻声呼唤,声音颤抖,情绪激动,“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啊?”

段青竹一惊,抬头看着他,缓缓回过神来,慌忙擦干眼泪,张了张嘴,沙哑的气流里翻滚着震惊和喜悦,就是说不出话来!

来到她身旁,三目相对,上官朗月猛地抱住她,鼻子一酸,咽呜道:“师姐啊,你可想死小弟啦!”

段青竹本来就在哭,被他一勾,立马失控,眼泪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

少时,上官朗月恋恋不舍的松开段青竹,盯着她左眼上精心编制的草花眼罩,再次相问:“师姐,你的眼睛……”

“十多年啦,不提也罢!”段青竹用花布抹着眼泪,更咽道,“朗月啊,你……这些年都跑哪儿去了?师兄和我做梦都盼着你来啊!”

“小弟确实……是身不由己!还望师姐多体谅啊!”上官朗月木木的看着她手里的布块,思索再三,才吭吭哧哧的说,“那孩子……还好吧?”

身子一颤,段青竹没回答,直勾勾的盯着上官朗月的眼睛,目光中闪烁着惊讶和不解,但更多的是平静……

静,寂静,草庐里静得让人心慌。

慌不择言,就是上官朗月此时的表现,虽然他从段青竹的神色中已然明白,人家早就知道那婴孩是自己送来的了,但还是说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给您和师兄添麻烦啦!我……”

“你不用解释,没用了!”段青竹发狠似的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冷道,“孩子没了!”

“啊?”

上官朗月一声惊呼,晴天霹雳在脑门炸响,五雷轰顶随即而至,傻傻问道:“怎么死的?”

“死了?”段青竹一声疾呼,险些背过气去,恨不得把独眼瞪出来似的,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姓王的不是说他没事嘛?他一定会把月儿给我带回来,刚才还拍着胸脯保证过呢!怎么就……”

“慢!慢慢……慢!”上官朗月连忙打断悲愤难平的段青竹,大惑不解的咬了咬嘴唇,支吾道,“师姐,你为何如此这般啊?是你说的那孩子……没了啊!”

“对啊!”段青竹强忍悲伤,严肃道,“三天前,他跟师兄,还有火儿,出谷上山打猎去了呀!就在天蒙蒙亮时,师兄独自而归,说他们途中在‘鬼见愁’遇见了雪崩,月儿就……被挡在了另一旁!因山势陡峭,冰雪参天,自己实在没法攀越,无奈至极,又怕我担心,只能先回来说一声……”

“原来如此!”上官朗月长舒一口气,埋怨道,“唉!这就是您所说的没了啊?”

“可不是嘛?孩子没回来啊!这天寒地冻的,那叫‘鬼见愁’的山峡,又尽是虎狼出没……”段青竹泪光又泛,“月儿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不是说没就……没了吗?”

上官朗月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位,见段青竹情绪太过焦躁,就安慰道:“放心吧,师姐!你还不了解师兄的本事?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真的?”段青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问,“朗月,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

“那……你得先解开我的穴道啊!”

“师姐,你被点了穴?谁干的?快告诉我!”上官朗月看着她满脸的委屈,急忙给她解穴,”也怪我!就顾着跟你说话了,竟没发现自从我进来,你就呆坐在这儿,除了手,一动未曾动过……“

“除了他,谁还会不让我动弹啊?”段青竹气急败坏的揉搓着麻木了的双腿,嘟囔,“说甚天冷路滑,你又不懂武功,去了也只是添乱,就好好在家呆着吧!哼!不会武功,还不会走路嘛?走!”

闻听此言,上官朗月立时明白了师兄王玉的良苦用心,赶紧找借口拖延,就咳嗽道:“师姐,我连夜赶路,可是滴水未进啊!”

“怪我怪我!”段青竹一脸愧疚,打着哈哈道,“满脑袋尽是那小子了,倒把你这老小孩给怠慢了!你等着,师姐这就去给你弄饭!”

“师姐,那孩子叫……?”

“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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