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份难题(1 / 1)
冯庸已经是满头的大汗了,刚开始他还在为这样的事变造成自己的好友蒙受巨大损失而难过、紧张和不忿。现在听了秦川的话,这岂不真是对全中国的犯罪吗!张汉卿个人的荣辱得失和这相比,又能算做什么呐!如果任由日本人夺取东北,他张汉卿就是国家的罪人,而且罪孽深重,百死莫能赎啊!
不能眼看着这些发生,于公于私,他冯庸都要帮助自己的朋友,避免犯下如此大罪的。冯庸在心里暗暗想着,慢慢有了对此事的应有态度了。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后世人,心里充满了愧疚感。是啊!不就是自己这代人,自己这些东北的上层高管显宦们没有顾及整个国家,没有坚决地抵抗日本人的侵略,才让他们遭受了他们说的长达十四年的苦难和战争吗!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国耻”纪念碑,难道不是自己这代东北人的个人耻辱嘛!
“那你们知道我的遭遇吗?我是说我有没有抵抗?”他一开口,就问出了这句话,可能是觉得自私的缘故,他竟羞愧起来。
“你,你在事变后,就立刻被关东军逮捕,绑架到了东京。你的大学也被日本人勒令停办了,你的事业和心血,都被日本人给毁了。现在你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话的意思了吧,亡国之人,个体也得不到任何尊重和保护的!”秦川冷冷地回答他。对于冯庸在本校日籍教员的帮助下脱离拘押的后事,他故意不说,意在加强他对日本人的恨意。
“不!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我求求你们,帮帮汉卿!帮帮我吧!”冯庸大喊起来,惊得车辕上的马夫也慌乱中甩了挽马一鞭,马车向前一窜,快跑起来。车棚里三人前仰后合,翻做一堆。
冯庸不顾这些,伸手拉着两人的手,用力摇着,还在重复刚才那句话:“帮帮汉卿吧,你们从后世过来,只有你们能帮他,求你们啦!”
两人握着冯庸的手,在颠簸中没有作声,待马车平稳下来,秦川才摇着冯庸的手,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帮他,但要讲究方法。”
“什么方法?我可以都听你们的。”冯庸见对方答应,心中大定,用希翼的眼光看着秦川。
“我们不能像今天这样,拿出一些我们的照片,就要他相信。你看,我的手机彻底没电了,这世上也没法给它充电,重新开机了,它变成了一个无人能识的奇怪的东西。况且为了我们在这世的安全,我们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自未来,一旦让敌方知道是我们在帮助汉卿,敌方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死我们,让你们失去这种来自后世的指点,那么历史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发展,你们自己和国家的灾难仍然不可避免。就像打牌,你要把你最厉害的牌藏起来,才能发挥出乎意料的奇效。
而且,我们穿越过来,也算是知天机的人了,出手相助于你们,这折寿自就不必说了,如果你们变得对此产生依赖,那我们干预了历史,使它改变了原有的走向,同样的,后面的历史对我们来说,也是陌生而不能预知的。所以说,除了你之外,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来历,不然的话,光是各方的抢夺和刺杀,就会让我们很快丧命的。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对任何人提供帮助的,保命至上,你明白吗!”
冯庸听了,也觉得很是道理,现在国内因为意识形态、权势利益打成了一锅粥,各派都有实力来抢夺这几个人,甚至为了消灭对手,对几个人痛下杀手也是必然的选项。如果他们的来历被人知道,真真是招来杀身之祸,连自己都从中脱不了干系,被勒索、威逼、杀身的可能性一点都不比他们几个少。现在几个人已经是绑在一起了,生死与共不说,祸福还得共同承担,不然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冯庸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我明白这些利害关系。我以我的家人的名义发誓,一定替你们保密,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说出你们的来历。”他右手抚胸郑重地宣誓。
“可如果这样,你们怎样才能帮助汉卿呢?”看得出,冯庸是个很重朋友感情的人,虽然明白他一旦要求他们帮助张学良,自己也立时处在巨大的危险当中,但仍然不想放弃对朋友做些努力。秦川和瞿振渝相互看了一眼,皆在眼神中肯定了对冯庸的看法。
秦川思考了一下,慢慢说道;“首先我们这几个要有个合法的身份,这点冯庸你是知道这个必要性的。我们不是小孩,都是30多岁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没有个合适的身份,做什么事,都会受到无妄的猜疑。所以我们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但又不容易被核实,因为一核实就会穿帮。
其次,我们要针对即将发生的918事变,我们必须进入张学良的体系,并且获得影响力,也就是职权,以便在918事变时,有能力出面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或者是即使事变发生,也要把对国家和民族的损害降到最小。
至于其他的,只有等大家安顿下来再做计议,群策群力嘛。我暂时就想到这些,振渝你看呢?”
见秦川问自己,正在思考的瞿振渝闻言顿了顿,开口说道:
“对,眼下就只能先确定这两个方面。第一点关于我们的身份问题,你说的很对,这个新的身份还要不易核查。
我想起一个办法,起因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大学的同学,后来放弃公职下海去国外做生意,后来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他的确切消息。直到前年他回国,我们才知道他出国后一直在南美洲的智利,和人合伙办厂。因为南美洲和国内的距离超远,联系也较少,连他在智利成了全国知名的富翁,我们同学间都不知道。
所以你刚才说起我们的新身份,我想,我们不如说是南美洲智利国家的华人后代,生在国外,长在国外。这样以现在的国际交流稀少的情况判断,国内恐怕很难去南美洲核实我们的身份。况且,我听我同学说过,在智利国内,华人人数多达30、40万人,在北部的城市伊基克还享有较高的自治权力,华人群体也比较庞大,真要在那里搞一个身份,也不是太难的事。
关于第二个问题,是怎样进入张学良的决策圈子。我想这方面冯庸比我们更有发言权。但我们要事先想好保卫东北的几种方案,我的意思是要考虑到我们能够在保卫东北的计划中,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先确定可行的目标,再考虑我们应该具备的条件。这样我们才好对应地编造一个身份,被推荐到合适的位置,掌握合适的力量,施行计划。”
瞿振渝不愧是理工出身又干过行政管理,说起事情来条理清楚、逻辑严密,听得冯庸暗暗称奇,果然是一帮能人,刚到这世,就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分析自己的处境,找出行事的办法来。
秦川也是连连点头,自来两人之间都是相互尊敬,心智性格上互补性很强。瞿振渝的补充恰到好处,也使自己的想法有了具体落实的方向,不再是大而化之的设想。
“振渝这个办法好啊!”秦川由衷赞叹道:
“现在的民国,和南美洲的经济、文化、政治交集应该很少,我们就用智利华人的身份,即使有心人要调查我们,光解决两国距离的问题,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第二个就是,我们先想一下保卫东北的最高限目标和最低限目标,然后细致分析各项计划的可行性,最后确定我们的行动目标。并以此目标来设计我们的身份,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介入到保卫东北的事务当中,避免在外围绕圈子,浪费时机。
不错,我认为很好!那么我们一旦安顿下来,就赶快把恩亮和辛昕叫道一块,群策群力,尽快制定我们的计划和目标。”
冯庸见两人说起事来,开口闭口的“保卫东北”计划、行动、目标等一堆新鲜说法,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能判断他俩对帮助张学良和自己已经上心了,心里也是莫名的感动。这几个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躲在灾难不能波及的地方,安心挣钱、从容生活,谁又能指责他们呢。但他们却不避艰难,卖力地去做本应由自己这些人做的事,为国家民族的报效之心,确是很多人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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