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北保不住(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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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国内,东北在与苏联进行中东路战争时,南京许诺的十万援军和几百万军费根本没有兑现。现在关内的中原大战刚刚落幕,国力耗费过甚,虚弱不堪。今年还将爆发“宁粤对立”,两广军阀与南京军事对峙,把中央军队拖在南方,根本无力支援东北。南京的蒋介石虽说是个民族主义者,也有与外敌一战的决心。但他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在大位受到南方军阀的威胁下,断不会把自己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决然出兵支援东北。

再看东北内部,日本人如是说:“官是贪官,民是刁民,兵是兵痞”(石原莞尔语)这句话不无道理。庸官懒官当道,贪腐横行,搞得官民离心。东北军编制改革后,张学良的心腹嫡系,仅有19个旅,16万众。现在11万人随他去了关内,剩余的5、6万人,主力基本在黑吉两省的铁道两侧部署,防范苏俄的姿态很重。而腹心之地的沈阳、辽宁一带,仅有一个精锐旅——独立第7旅驻扎在沈阳北大营。这几乎可以算是开门揖盗,这个盗就是心怀叵测的关东军了。东北军部署失当,被日本人觑得空挡,是在所难免的。

至于东北军编下的各种省防旅、警备部队和山林队一些武装,根本上就是些托名投顺的乌合之众。在急难当中,能忠于张学良的,并不算多数,在日本人面前,更是反复叛降,抗日的作用不大,却对忠心保国的义军伤害不小。在东北的保卫战中,对他们的指望不能抱得太大。

在民情方面,东北自古被中原政权视为化外之地,近百年来落籍东北的移民占了人口的绝大多数。这些移民大都是在关内恶了政府和权贵,不容于当地才抛家舍业流落到东北的。他们骨子里多少都有对公权力的仇恨,再加上关外缺少中国传统的乡绅秩序来推行中央意志,因而对现政权的认同感较低,离心离德。非有如gcd那般的功力和组织规模,短期内根本无法建立对抗日本的民众基础。

因此,总结下来,东北的沦亡在当下的形势下,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有了他们这几个能开外挂的金手指,在具备一定的势力支持下,最多能做到的就是:延缓东北的全面沦陷时间,为抢救东北的财富和工业力量、人力资源进关争取时间,也为保存国力,避免日本得到东北实力大增做出先发的安排。再就是建立统一的敌后抗战系统,尽量把日军拖在关外,让东北军有时间在长城一线形成较稳固的防线,把日军封在关外,保护关内发展国力,准备今后的全面抗战。

这样做,比之原来东北军不抵抗放弃东北的一切,把巨量的财富、生产能力扔给日本人来说,态度由消极变为积极。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虽然也丢失了国土,但保全了国力和军力,做到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布局。只要中国一旦具备全面对日反攻的力量,收复东北也是易如反掌的。

冯庸也做了很多的情况补充,对上述的判断再次给予了印证,分析到最后,连他这个东北本乡人,即使心里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接受东北在现阶段不可守这个冷酷现实。自己身处局中,被各种习以为常的情势包围,军队的腐化、官僚的堕落、行政的低效、民众的冷漠,都被上层社会各种灯红酒绿、安逸祥和这张幕布遮盖起来。现在这幕布一旦撩开,就暴露出如此之多的不堪和残破。他心里还有一个秘密尚未给几位言说,就是他们这批“官二代”、“富二代”,全都把心思用在钻营打洞和奢靡享受上面,本领不大却把持高位,志向只在延续上辈的权势,狠于内斗而怯于外战,即使没有这什么918事变,东北未来的前途就光明吗!看来,在这大争之时,以现在的东北,群狼环伺,岂有幸理!

分析了上述内外情况,接下来设定自己的目标就简单了。首先那种热血无脑的被排除,无所作为也不符合大家的心意,就只剩下一条,那就是:

首先,在918事变的当口,用武力挫败日本人的阴谋。

其次,武力驱逐关东军出辽中,为搬迁东北各种财富资源创造窗口期。

日本这个国家是一个饕餮怪兽,一旦吃到嘴里的东西,分毫也不愿意再吐出来。日本人在东北的特权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南满铁路,一个是辽东半岛,这是受国际承认的。如果东北的抗日范围,扩大到了消灭日本人上述的两项权利,日本的文官政府就会在军部的裹挟下,不管不顾地发动对华战争,让中国根本没有应对准备的机会。

在这方面,苏俄就是个范例,他可以保护“中东铁路”的名义发兵东北,还得到了把他视为仇敌的西方列强的默认,就是害怕中国形成习惯,依此例单方面剥夺各国在华的特权。因此有苏俄的例子,日本文官政府只要以保护路权和租地权的名义,也可以对中国用兵。而胆大妄为的陆军就敢把这场战争扩大成全面地侵华战争,提前把战火烧遍全中国。

日本现在国内还是实行的“双头”政体,文官政府和军部分别向天皇负责。虽然政军两界撕斗严重,但军部还没有发展到后来的掌控全国的地步。现在日本的若槻内阁,一直就在事关国家形象外交和军费两方面,压制日渐膨胀的军部大佬,在内对军方形成了掣肘。

所以说,918时,几位要想实现上述两个目标,就必须最大限度地利用日本国内政军两界之间的矛盾,尽可能把军部的形象搞臭,让他失去左右日本国政的能力,哪怕是暂时的,也能为中国争取更多的抗战准备时间。

一向做事促狭的辛昕提出了个“现场捉奸”的想法,虽然让大家哭笑不得,但细想一下,确实是对付日本人这种鸡贼最有效的打脸方式。对于丑化、矮化日军,特别是长期患有“下克上”毛病的日本陆军,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使的啦。

在历史上,正是受了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等一伙中低层参谋侥幸在东北918事变中取得了成功的鼓舞,1937年的“77”事变,也是一帮师弟参谋们鼓捣出来的。这些人个人野心膨胀,胆大妄为,就善于寻衅挑事,把“生米做成熟饭”,绑架上官和国家,按照他们的野心走上战争之路。如果能在这次的918事变中,彻底打脸这些狂妄的参谋们,让他们失去在军中的号召力,也可以说是不错的收益。

但要做到毁掉这些狂人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单纯的军事行动可以做到的,牵扯的方面也比较的多。对于这点,辛昕却信心满满,他恳切地说:

“我们四个人背景经历各不相同,来到这个战乱的时代,你们三个是大有可为。唯独我这个搞经济金融的,却变成了冷门。你看,秦川和恩亮都在部队长期服过役,这些见识和经验用到现在的军中,好歹强过很多人,运气好的话,挣个将军干干也未可知。振渝就更不用说了,你是军工技术人才,我可知道这样的战争年代,你们是最吃香的。别的不说,就是简单的自动化武器,只要你有心,就不拍搞不出来。这可是当前的宝贝级的东西。对付日本,我们若想胜利就必须革新战法,而新式武器也是推动战争艺术发展的重要因素。

那就剩下我了,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事情,我特别着急,别你们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我却碌碌无为,这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话说回来了,经济是未来战争的基础,我呢,也想好了几个方案,看能不能把当前的中国经济,也学着苏联快速发展起来,强大到能和日本人打个平分秋色是最好的,那怕是比原来强一些,我们也不会牺牲那么大。

所以,我还是要发挥我在金融和经济发展方面的长处,我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做了些调查,就调查中国的币制、经济、实业情况,还回忆了我留学时了解的30年代经济大萧条的情况。在此基础上,我准备写一个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建议。这个计划,我希望你们能把它和你们刚才提出的应对事变计划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对日总体战方案。

这未来的战争就是总体战模式,缺少了经济金融的配合,还能叫总体战吗?总之,我们不能仅仅把东北当作最终的目标,那只是全面抗战的前奏,一句话,我们要站在全国的全局考虑,提前进行对日全面战争的布局。东北的这个布局事关今后抗战的大势,大家要想的远一点,想得全面一点,这才不枉我们来这世一次。”

辛昕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思考,片刻之后,大家纷纷对他伸出大拇指,称赞不已。秦川感慨地说;

“看来我们还是局限了自己,眼光只放在了当前、当地这一片儿,思维太窄啦!辛昕你这一席话,算是点醒了大家。总体战,这个建议可是能胜过十万兵啊!”

众人纷纷应和,这思维一发散,各种奇思妙想就不断地涌现出来,从军事斗争延伸到经济战、金融战、科技战、心理战、舆论战。反正这几个来自后世的人,把听过和见过的各种国家间争斗的策略都拿来设计了一遍。行得通的,就根据当下的实际进行筹划,行不通的,就暂时搁置起来,作为条件成熟后的选项之一。

瞿振渝干脆亲自执笔,把大家的想法梳理了一下,整理成了一份计划草案,暂时定名就叫《东北当下时局及应对方略》。因为冯庸他们住的小院叫“锦庐”,后来这份极大地影响了全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局势变更的计划,就被史学界称为“锦庐计划书”,与影响整个二战并决定战后国际秩序的《大西洋宪章》、《雅尔塔**》等重要文献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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