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旅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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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叫我风桨,没人会问我究竟是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盒子中,大家都对着盒子指指点点,却没人理会盒子里无助的我。我想他和我也应该是同样的感受,但一定要比我辛苦很多,因为他还要被迫服用各种精神药物。

整整3年,一小半个童年,我都在经历他人的人生。虽然有时会无法分清我是在演他还是在成为他,但我始终知道我不是他,互换身体也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有趣,那简直是个无边无际的地狱。

真的,“我是谁”这种问题,对一个孩子来说为时过早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偶尔戴上张堂或林为零的面具,在所有人前把戏做足。反正不管我戴什么面具,只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属于我。只有这样想,我的生活才能变得轻松起来。

陆弥你知道吗,这些经历,也正是让我后来会去从事各类面具交易……啊……啊不……不对,也是我后来会爱上画画的原因!

嘿呀,人生苦短,游戏人生嘛!

*****

“你朋友……后来呢?”陆弥听了半天,一副没听够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我们换回来了啊。不过……”秦志辉松开陆弥,语速忽然加快不少,“长大后他不太想提那3年的经历,就把风桨的面具卖了,用林为零的面具开了个奶茶店,皆大欢喜。”

“那3年,他经历了什么呢?一个正常人被迫吃了这么久的精神药,他真的没什么吗?”

“嘿呀,谁知道呢。”秦志辉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此时他站到床头,双手按住陆弥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深情地说,“我想说的是直到今天,不论他是风桨还是张堂,我还是能轻而易举认出他来。他戴什么面具,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不过是名字不同,他永远是我最亲密的人……和你一样。”

一番话说完,秦志辉见陆弥还在怔怔出神,只好将她又搂进怀里:“所以我绝不是一个用面具识人的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明白了吗?”

陆弥这才缓过神来,搂着秦志辉健壮的腰部点了点头。那几块坚硬的腹肌给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老师,你觉得面具真的是好东西吗?”

“当然……不是。”秦志辉轻轻抚摸陆弥的长发,看着放在桌上的激进会证明说道,“我觉得面具是世上最坏最坏的东西了。”

……

正如气象预报预测的那样,第二天一早是个大晴天。按照出行计划,他们要跟随旅游团坐车前往“妄思山脉”的景点泊客区,之后再一起步行去著名的雪山景点“妄日”。

那是一处所有艺术家都向往的美丽景点,整片区域规整的像一片巨大的白色方桌,中央还有一潭鬼斧神工的蓝色冰面。冰面呈椭圆形,面积还不到500平米,却因折射角度的关系,游客能在其中看到一深一浅两颗太阳,实属奇观。

去妄日写生一直是陆弥的愿想,她无比兴奋,一大早就将所有雪山行头和写生工具准备完毕,坐在窗边捧着手机,一遍遍地翻看其他摄影师的妄日杰作。

旅游团一共40个人,集合后不久大巴就启程了。正值旅游淡季,前往景区的游客并不多。除了秦志辉所在的旅游团,只有一辆其他团的巴士。

刚开始车上的游客都很兴奋,兴致勃勃地拍着沿途照片,讨论着关于雪山和景点的各种知识。但整条路线长达200公里,加上山路不平,将近5小时的车程难免令人厌倦。随着山路的深入,车厢内开始安静下来,只剩些零星的私语声。

陆弥还挺精神,她将登山绒线帽拉扯下来遮住细润的脸蛋,像个劫匪似的只在眼部露出一条细缝,又和秦志辉翻起旧账来:“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认的出来吗?”

秦志辉装模作样地左右环顾,一脸紧张地道:“啊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旁边?我的陆弥呢?我的陆弥呢?”

“讨厌死了。”陆弥捶了秦志辉一拳,掀开绒线帽后又道,“我警告你啊,我从没来过雪山,下车后你可要看好我。”

秦志辉笑着点头,将目光望向车窗外那座巍峨的雪山。

它看似很近,但行驶了很久却感觉依然遥远。这就是妄日所在的雪山,在午时日光下,半座雪山都反射着金光,远看就像自天空圣殿铺向人间的滑梯。

四周越来越静,不时能听到几位年长游客宁静的鼾声。陆弥轻靠在秦志辉肩上,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侧脸,用手指抚弄着他的下巴。

“这个轮廓,真的好看。”陆弥陶醉地凝望着秦志辉的喉结,忍不住又抚摸起他的脖颈来,“到了妄日,我要把你也画进画里。”

秦志辉轻轻一笑,刚想开口,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

声音从右侧很远的地方传来,听着有点像汽笛声。但因四周的山脉太高,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汽笛越来越响,不一会又变成隆隆的轰鸣声。随着它的动静,整片大地都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导游?这是什么声音啊?”游客们不明所以,纷纷看向导游。导游迅速起身,拍了拍司机示意停车,并同时打电话给景区确认情况。

这时一个车上一个女孩“啊”了一声,站起身举着手机大声说道:“是后羿!是后羿发射了!这次是30枚,在距离妄日不到1000公里的地方!”

导游脸色铁青,握着电话惊叫道:“不好!这会引发雪崩的!!”

*****

《无具日记》

10月3日,晴穹。

明天要去焚面大会了,忽然想起从事面具交易的阿铭应该知道激进会的事。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顺便也想问下上次让他查七山和柴墨在黑市交易记录的进展。

信号极差,通话时断时续。他戴着那个美院老师的面具,语气紧张,和我说要确保氧气量就先挂了。通过短信我才知道因为突发雪崩,他所在的整部巴士都被埋在了雪下,正在等待救援队的到来。

我担心极了,联系警局想问我能做些什么。

司君却说做什么都没用,雪崩中最可怕的不是缺氧。随后他发来一张照片,是某本杂志的其中一页。

我看着那页杂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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