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象笨重的麻袋(1 / 2)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正坤冲天而走,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打得鼻血四喷。那鬼嚎叫一声:“把我好心当着驴肝肺。”揪住他撕打。无奈李正坤比他强壮灵活得多,未几合就将他打倒在地,连声求饶。
李正坤哪里饶他,拳脚只管往他身上猛砸猛踢,正可将满腔怒火发泄到这个倒霉鬼身上。那鬼被揍得满地打滚,藏在身上的一黑一白两只袋子也掉落出来。
李正坤一眼认出那是师父之物,捡起来交给朱高华:“师父,这个鬼偷了你的东西。我再揍他,让他手脚不净!”
那鬼叫道:“朱村长,原来他是你徒弟嗦,你怎么不拉着他呢!从小到大,我没被人这样打过。呜呜——”
朱高华鄙夷地道:“我又没帮到徒弟打你,一对一你自己打不过,怪我做什么,脓包!”
那鬼是倪继红,听了朱高华的话,骂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上来夺过他手中的黑白袋子,从白袋里抓出一把黑粉就要往李正坤身上撒。
朱高华一把抓住他手臂:“知道是我徒弟,还撒粉?”
倪继红道:“打不能白挨。”
李正坤站立不动:“你撒吧。”面对他的气概,倪继红又犹豫不定。
李正坤上前从袋中抓出一把黑粉,撒到自己身上,立时冒烟出声,溃烂一片。
倪继红大吃一惊,忙从黑袋中抓出一把白粉,撒在李正坤身上的溃烂处,连声道:“兄弟,你是朱村长的徒弟,我是给朱村长打工的,就算是有点误会,话说开就算了,何必这么认真。”
他要握李正坤的手,被李正坤冷冷地甩开,朱高华也对他冷哼一声“矫情”,倪继红挨了打,还热脸贴了冷屁股,又羞又忿,便也冷脸如霜,不再说话。
朱高华心道:“这就对了。”他不愿看见两鬼之间毫无芥蒂,那样与怨鬼村宗旨不符。怨鬼村的鬼都必须充满怨恨,相互之间自然也不能一团和气,必须看谁都不顺眼,跟谁都想打一架。
徒弟李正坤一心想还阳,心中怨念不够,朱高华为了让积聚他心中怨气,就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阳间的躯体被毁掉。他一直在暗中寻找与李正坤血型相匹配的脏器需求者,终于在马来西亚找到一家富豪。富豪的儿子是“熊猫血”,需要肾移植,一直没有找到肾源。朱高华用香灰在富豪家的神龛前写下了孟平的手机号码,富豪一家都认为是神迹。孟平接到马来西亚电话,也觉不可思议。两边很快达成交易。
朱高华这一招达到了目的,他看见当李正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掏空,草草塞进纱布缝合,然后覆盖着白布单推了出去,面孔被愤怒、震惊和怨恨扭曲。朱高华能够感受到,李正坤胸中的怨恨之气犹如狂风翻卷大海,掀起如山一般的巨浪。
后来,李正坤的双眼慢慢变得冰冷,就象一渊深水,再也看不见任何波澜。朱高华猜测,李正坤的还阳之梦被彻底打破,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朱高华认为,从此往后,徒弟李正坤就是怨鬼村的忠实村民,可以放心将自己的本领倾囊以授。
回到怨鬼村,朱高华发现李正坤性情大变,面孔如冰,双目含怨,以前隐藏在眼底那一丝微弱的光芒也彻底消失了;触摸他的躯体,也不再热烫。朱高华很高兴:“这才是个真正的鬼嘛。”
倪继红在铁山敬老院又圈收的七个鬼魂,朱高华带了回来,跟上回一样,统统从悬崖推下来摔得粉碎,然后命两只狗去衔回零碎儿,堆码在院中受煎熬。上次堆码的肢体,他带着李正坤摆在地上,逐一撒白粉复原,然后命他们去村边找地方搭草屋居住。有两个鬼各差一条腿,朱高华预先替他们准备下一截树枝,两鬼杵着树枝,骂骂咧咧去了。
朱高华先向李正坤传授黑白粉的制作方法,开始正式向徒弟传授本领。李正坤知识基础太差,很多事情讲很多次都弄不明白,朱高华经常气得拍桌大吼:“就算没读过什么书,但我讲的不是原理,只是制作方法,你死死记住不就行了!”
整整三年,李正坤就在这样的吼声中学习、成长。
他终于学会了制作黑白两粉,但制作出来的效果远远没有师父朱高华制作的精良,只能算是勉强可用。他自己很得意。朱高华却很气馁,高度怀疑李正坤智商有问题,悲观地认为,照李正坤这样的学习进度,恐怕永远也出不了徒。
三年来,朱高华源源不断地从铁山敬老院带回来鬼魂,总数已接近三百。这些鬼魂走完“碎身程序”,复身之后都到村边择地居住,因外来者越来越多,地越分越小,无论原住者,还是后来者,都越来越不满意,争房争地,拦渠断水,总之每天都闹嚷纷争,纠纷不断。
朱高华很开心,认为怨鬼村越来越名符其实了,经常带着李正坤,笑呵呵地站在边上看村民们争吵;有时怂恿他们:“不要光动嘴,动手!”
一天,朱高华黑着脸从村后回来,两只狗欢叫着奔向悬崖下面的乱石坡,却低呜着空嘴而归。
“这回落了空!”李正坤满脸讥笑。
朱高华怒道:“落了空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此幸灾乐祸!”
铁山走失鬼魂的事情终于惊动了昆海城隍,出动差人拿去了倪继红,下在城隍老爷的牢里。铁山敬老院出来的新鬼魂,吃了孟平的供奉,便自向着鬼门关而去了,朱高华去提时,只在地下车库里看见一个空荡荡的黑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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