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场恶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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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坤灰了脸:“师父,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

“用心跟读书一样,你虽读过几年书,但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读书,所以不会用心。在变化的时候,你先集中精神想一想变化方法,然后再默念口诀,循着顺序变来。”

李正坤依言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将变化方法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念动口诀,蓦然踊身一跃,果然化为一道黑风,在通道里徜徉飞卷,好不惬意畅达。

朱高华心头似乎被锤子敲了一下,格登一响,望着恣意欢畅的黑风在面前浩浩而过,透着扫荡一切的豪气和勇气,他有些胆寒。徒弟李正坤身上这股非比寻常的威猛之气,若不加约束,假以时日,很可能会变成爆发的岩浆,毁掉一切,作为师父的他,也许就是头一个牺牲品。

朱高华一声斥喝:“玩够了吗?”

见师父发怒,李正坤忙落地复身,因跑得太欢,虚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靠着道壁气喘吁吁。

朱高华脸黑如水,训斥道:“‘满壶水不响,半壶响叮当’、‘谦受益,满招损’,才教了你一招半式,你就飞天旋地,狂放不羁,不尊师道,还敢再教你后面的本事吗?”

李正坤赶忙垂手敛色,道歉认错,朱高华方才作罢。

沿着通道弯弯曲曲走了很久,化着黑风穿过三道厚厚的石门,来到一个高大的石室,一大两小三具石棺摆在中央;棺椁周围堆满了金银宝玉、石偶陶俑。原来是一处陪葬丰富的地下墓室。

这座小镇名叫官口镇,道观名叫乾元宫。在道观后面耸立着一座郁郁青青的大山包,乃是南宋抗金名将李元桢的墓葬。镇上居民都是替李元桢守墓的两个家将的后代,繁衍至今,蔚然成为集镇。随着时间流逝,墓葬的秘密逐渐收至两家长房长子手中,临死之前,再口传下代长房长子,并形成祖制,固定下来。至清中叶,人口日增,交易渐盛,为了更好地保护墓葬,两家通过家族募资,在墓葬入口修建了乾元宫,守住墓门,掩藏秘密,使得这座墓葬完全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迄今八百余年过去了,李将军的墓葬完好无损,未被盗墓贼光顾。

人能防得了人,却防不了鬼,这个墓葬被朱高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发现,遂成为他的藏宝库,金银玉器任由取用。朱高华一夜暴富,摇身成为土豪,却非为享受耳目之欲,而是为了多拉怨鬼,壮大怨鬼村的“伟大事业”。遇事通关求情、贿赂拉拢,因有宝库支撑,朱高华出手阔绰,无论官员还是衙吏,没有说不上话的鬼,没有打通不了的肯节儿,故而所办之事几乎毫无阻碍,无往而不利。怨鬼村的“事业”也就在朱高华精心谋划、大力推动之下,发展迅猛,颇具燎原之势。

李正坤见围着大石棺摆有一圈金菩萨,朱高华送给昆海城隍师爷汤心雄的金菩萨,跟这些一模一样,可见就是从这里所取。

果然,朱高华从棺下捡起五尊金菩,装进一个袋子里,又指着满室宝物道:“我就你一个徒弟,不仅传你衣钵,还托以腹心,这些东西你若有需要,可以任意取用。”

李正坤道:“我愿意终身侍奉师父,师父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这些宝物何用?”

朱高华笑道:“阴间可不比阳间,阳间说的‘终身’不过几十百把年,阴间岁月恒定,可就是永远。”

“徒儿愿永远侍奉师父。”

朱高华的脸罩上阴影,他不相信李正坤的话,默然良久,说道:“走吧,还要将这些金菩给汤师爷送去。”

出了乾元宫,离了官口镇,师徒俩没有回怨鬼村,直接赶到昆海市,将五尊金菩送进了汤心雄家中。汤心雄眉开眼笑,并告诉朱高华,城隍爷得了小娘子,欢喜无尽,巴不得日日恩宠,形影不离。他让朱高华放心回去,不日将有好消息。

果不出十日,案子冰消,倪继红也放了出来,继续回到铁山敬老院做朱高华的“接引佛”。又有怨鬼被朱高华源源不断带回来。

怨鬼村鬼满为患,朱高华到相邻的山谷又选了一块阴湿之地,用以安置新鬼。为尽快填满怨鬼新村,朱高华让李正坤去山脚下的高速公路,制造车祸,收集怨鬼;有时兴之所致,朱高华亲到现场,制造连环车祸。师徒俩最高一次收到车祸怨鬼五十名。

转眼又过去三年,李正坤已基本能够做到用心专心,不仅制作黑白粉更为高效精良,功效与朱高华所制不相上下,而且,朱高华还象中学老师一样,教他史地哲、数理化等课程,以增强他的学习能力,更好地集中精神。通过思维训练,李正坤变化黑风已可以随心所欲,想变就变。他也完全得到朱高华信任,朱高华离村时,就交由他“主持工作”,管理怨鬼村。

这天,朱高华又要去铁山提怨鬼,因忙于拓展新村,事务繁杂,被绊住三个多月没去了,这次数量可能比较多,出门前嘱咐李正坤将院中堆码的断肢残鬼复原,腾出地方。

朱高华走后半小时,估计已上村后悬崖走远了,李正坤装满一袋黑粉藏在身上,关上院门,从断肢里抽出两只手臂,扔给在院里游荡的两条狗。两狗惊喜兴奋,摇头摆尾,献媚弄谄,奔来李正坤身边,用头在他腿边讨好地蹭磨,感谢他的慷慨恩赐。

李正坤暗暗将手伸进袋中,蓦地掏出黑粉,照着狗头猛撒。

两只狗敏捷地跳开,黑粉撒了一地。两只畜生虽在讨好李正坤,但并未丧失警觉。它们无论对朱高华还是李正坤,都抱着警惕试探之心,从未真正相信他们,端的狡诈无比。

偷袭不中,李正坤有些发愣,狗的反应却很机敏,扭身恶狠狠扑来,分从两边咬住了他的小腿。两条狗似乎心有灵犀,反应和步调一致,并且都下死口,李正坤立即感到两条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李正坤又想掏黑粉,狗却不给他机会,咬着腿往后猛拖,一下将他拖翻在地。李正坤还哪里顾得上掏黑粉,在被狗拖得飞速滑动中双手下意识地抱住院中一颗树,与狗展开了拔河比赛。两只狗将他死命往后拖,爪子在地上疯狂地猛刨,火星四溅;李正坤忍着腿上的巨痛,死死抱着树干不松手。

李正坤不能松手,一旦松开,身子势必卷成一团,以抵御被象木头一样拖着满院跑,而且狗嘴不必再咬着腿跟他角力,得了自由,可以选择任一地方嘶咬,他将彻底丧失主动权。可也不能老这样僵持着,万一两只畜生发了疯,生生扯下两条腿去,他将更加被动。

形势危急,李正坤的脑子不得不快速运转,忽想起那年在昆海用手臂灼断绳子的事。如今的李正坤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拜在朱高华门下已经六年,又经过三年学习和思维训练,知识的殿堂不仅让他眼界大开,而且能够短时间内集中精神。用心专心就能激发潜能,而他身上就具有巨大潜能,朱高华使他明白了这一点。能够正确认识自已,才是师父这几年带给他的最大收获。

李正坤收住心思,集中精力,逐渐感到心脏在胸腔里急遽跳动,血液在全身沸腾奔流,浑身上下犹如涨满巨风的大帆,布满了力量。抱着的树干在他的臂弯中滋滋作响,象烧焦了一般。

李正坤大喝一声,双臂用力,碗口般粗的大树咔嚓一声断裂倾倒,砸到茅屋顶上,将房屋压塌半边。

李正坤一翻身站起,双目如电。两只狗早已奔到墙角,甩着被烫伤的嘴呜呜叫着,偷觑李正坤的眼光中充满怯意。

“畜生!”李正坤抓出两把黑粉,一步步向两只狗逼过去。两狗在院中徒劳奔避,因院门被关,逃不出去,最终被逼到院角。它们想攻击又不敢,想求饶又似乎知道不会被饶恕,只得惶恐地低呜转圈,并不断向李正坤咆哮呲牙,试图负隅顽抗。

李正坤蓦地将手中黑粉撒出,正落狗身,两狗被蚀烧得千疮百孔,惨叫连身。

两狗不甘心,齐齐扑向李正坤,疯了一般。李正坤毫不谦虚,伸开双臂给了它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两只狗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这让两只狗开始怀疑狗生,因为李正坤加快心跳,阳气生发,身体变得就象一个烧红了的铜烙铁。两只狗被烧得皮焦肉嫩,没几分钟就熟了,院子里飘起阵阵狗肉香味。

堆码在院中的残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对朱高华师徒和那两只恶狗,都充满着深深的怨恨。今天早上,一个老鬼走了,两只恶狗和这个年轻鬼恶斗起来,他们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快乐心情做壁上观,盼望两只狗和年轻鬼两败俱伤,如果老天有眼,最好让他们互斗而亡。

在斗争的初始阶段,他们见李正坤抱着一棵树,两只狗咬着李正坤两条腿,双方拉锯,谁也占不了上风,他们又着急又兴奋。有鬼头忍不住,喊起了加油,他们为双方加油,不向着某一方。这也是他们着急和兴奋的缘由。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实际上已明显处于劣势的李正坤,居然干脆利落地翻了盘,将两条刚才还生猛了得的恶犬变成了烧烤。残鬼们看不懂,全都一脸懵逼。

李正坤抱着两条烤熟的狗来到残鬼们面前:“你们想不想吃狗肉?”他腿上的伤已经自愈,还复如初。

无需白粉,只要集中精力,促使血液奔流,就能将创伤愈合,别说众鬼,就连李正坤自己都被吓着了。“我有这么厉害吗?”他反复问自己,不敢相信。

众鬼在他咄咄的眼神中惶然无应,不知道李正坤接下来要怎么折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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