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候气之室（1 / 1）

徐謇先拜见了皇后。

皇后冯润问：“徐太医，你还不如实交待，你和‘奚官人’刺客是什么关系？”

徐謇颤颤巍巍地说：“皇后殿下，微臣委实不知什么‘奚官人’刺客啊！”

“徐太医，在我面前你尤自敢说谎！”皇后冯润瞬间脸若寒霜。

高菩萨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黄门小苏不无得意地说：“早两日皇后微恙在身，派小的召太医入宫问药。没想到徐太医家中竟然说他被营坊官伎楚出云请走。小的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都说徐太医性格怪异，王公大臣都请不动，营伎楚出云，传闻也是孤傲清高，不见等闲客。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同寻常。因此小的就将此事禀明了皇后。”

皇后冯润点头说：“不错，多亏小苏机灵！我命人隐秘查探，结果顺藤摸瓜发现‘奚官人’刺客踪迹。徐謇竟然是替大闹赵郡王府的刺客解毒疗伤！当年，先尊冯太师歼灭‘千人堂’，没想到江湖上又冒出个‘奚官人’，专以王公大臣为行刺目标，搅得皇族贵戚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我虽执掌后宫，抚养太子，并不过问朝政，但皇帝不日即将御驾亲征，岂能让这些江湖贼寇扰乱心神，所以我才离宫到赤堡亲自部署擒拿刺客。”

冯夙赞道：“皇后神机妙算，竟然从徐太医的反常行径推测出‘奚官人’刺客藏身之处！”

皇后冯润含笑不语。

黄庄主说道：“我和巫姥及双蒙奉皇后旨意夜行潜伏至营伎坊署相机行事。遇到咸阳王元禧手下正在攻击‘奚官人’三名刺客，就趁乱把三人劫持了。”

徐謇在旁听了，脸如土色，战战兢兢地说：“皇后陛下，微臣原是齐朝丹阳郡人，当年前往青州被慕容白曜所擒，后来才留在魏朝为文明太后和先帝效力，和楚出云父母是旧识。楚出云请我为一女子疗毒。看在故旧的份上才答应的，但微臣和什么刺客是毫无关系啊！”

皇后冯润说：“好吧，量你也不敢勾结犯上作乱的‘奚官人’刺客。你先候着，迟些，我还有事吩咐你做。”

我心想：楚出云等人被劫持并非王宝孙告密，我错怪了他，只是他跟义父来见皇后，所为何事呢？

皇后冯润目光转到我身上，“胡灵韵，三名‘奚官人’党羽的确就被关押在赤堡。按律当送大理寺法办，而任廷尉的正是元干亲兄弟广陵王元羽，要是落在他手里，自然会判处极刑。既然你今日恳求我放了她们，那我就网开一面，并且命徐太医治好楚出云双目……”

冯夙着急地说：“传言宋王刘昶是被‘奚官人’刺客暗杀，如今我冯家擒获刺客，陈留公主必定感恩，说不准就同意和冯家联姻了。若是把刺客放了，我拿什么取悦于她啊？”

我说：“北平公尽请放心，你如此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又贵为王公，要娶陈留公主，那她是求之不得才对啊！”

北平公冯夙面有得色，“是么？我听说陈留公主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对寻常男子不会动心。”

我说：“我见过陈留公主一面，她确实如北平公所说。但北平公乃是人中龙凤，岂是寻常男子？”

皇后冯润沉着脸对冯夙说：“不成器的东西，你猴急什么？你贪恋的是陈留公主美色，我长乐冯氏看重的却是她长公主的身份地位，我自会求天子将陈留公主嫁给你。至于‘奚官人’刺客如何处置——‘乞活儿’英雄年少，身怀绝技，个个都是可造之材，何况还是高执事的螟蛉义子，他们有所求，我能不答应？”

我大喜过望，忙拱手说：“多谢皇后！”单良也跟着抱拳。

皇后冯润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奚官人’乱党遍布大江南北、无处不在，其所谓宗主更是神秘莫测。不揪出此人，就无法彻底肃清乱党。这三名刺客有恩于你，可以放，‘奚官人’宗主却必须伏法。只需要她们供出宗主的身份，就可安然无恙走出赤堡，仍旧过回她们乐户的日子。再说那营伎楚出云双眼失明，张玲琬内丹破裂，加上咸阳王元禧的人也在搜寻她们三人踪迹，天下之大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赤堡了，在供出‘奚官人’宗主之前，就让她们在此地休养避难一段时间吧！冯夙，你带徐太医和胡灵韵兄弟去地牢看看他们的恩人。”

皇后言下之意自然是将楚出云、张玲琬、眉儿三人囚禁在赤堡直到她们供出‘奚官人’首领，

我也知皇家威严不可冒犯，既然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多说也无益，只得退后。

皇后冯润转而望向王宝孙，“还有高执事所言小六儿之事，我见他良材美质，也煞是喜爱，有心让他贴身伺候我跟前。我和高执事去顶楼议议此事，其余人在此候着。”

原来，王宝孙随义父高菩萨来见皇后，并非是告密，而是他也想和双蒙一样做皇后的护卫随从。

皇后此刻变得如少女般粉面含春，水盈盈的双目中秋波漾荡。

义父高菩萨垂首说：“谢皇后恩典！”

皇后冯润离座，在贴身宫女和小黄门扶持下，踏上楼梯。不知为何，高菩萨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跟上。

众人目送皇后上楼。北平公冯夙这才对着墙角的青釉莲花尊器口喊话：“机奴、机奴，启动移梯，打开地堡入口。”

就听隆隆作响，塔楼墙壁石块移动，露出一个门户。冯夙以目光示意我和单良，“请！”

我们和徐謇、北平公冯夙以及他的两个贴身护卫一起走进门户，但觉身躯一震，脚下地板托着我们六人下行，像极了现世的厢式电梯，只是没有电力是靠什么能量驱动的呢？

移梯下行过程中，冯夙忍不住又问我，“胡灵韵，你说生性清高的陈留公主真会中意于我？”

我点点头认真地说：“当然，你不知陈留公主虽貌美如花，但她的前任驸马都尉刘承绪却是生来残疾羸弱之人。北平公英俊潇洒比起刘承绪来人材胜过百倍，陈留公主怎么会不中意于你？”

冯夙大喜，“兄弟，若是应了你所说，他日我和陈留公主结为秦晋之好，成了驸马都尉，定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

“谢谢阿兄厚爱，我小乞儿一个哪敢高攀……”我心中暗道：想得美，你这货轻浮浪荡，陈留公主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嘴上却直接阿兄叫了起来了，称兄道弟，拉近距离，很多人就吃这一套。

说话间移梯大约下降了两层楼的深度稳稳停下。步出梯厢，就是一条黑漆漆的过道。

冯夙拍了拍手掌，墙上“嘶嘶”几声，数股火舌射出，照亮过道，那是鸦形灯盏，口内喷火，翅上生烟。也不知道是什么巧妙的设置竟然做到了声控点亮。

过道右边是坚硬的天然岩石壁，左边是人工修筑的青砖墙。只觉那砖墙微微震动，隐隐从里面发出响声。

冯夙仿佛被我打了鸡血，一直表现得十分兴奋，给我介绍：“这墙内是我冯家赤堡禁区，内藏机关枢纽，能发龙吟之声，因此筑造‘候气之室’，用以隔音。”

单良好奇地将耳朵贴上墙壁，听了片刻，“果然是龙吟！‘千机连环堡’空谷虎啸、地堡龙吟的传说是真的！”

我见他双眼发亮，知道他对机关消息、弹簧销器极感兴趣，便同冯夙说：“‘赤堡’机关重重，遍布杀人利器，我早有耳闻，今日也有幸领教了一下。阿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容小弟进机括枢纽‘候音之室’一观，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