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寂寞(1 / 1)
秦岭山脉,历来以天下雄峻险恶而之名。
山脉之中,遍是穷山恶水,深山大泽之中,多是毒蛇猛兽,所以此处更是鸟兽绝迹,人影全无,除了巍巍然的丛山峻岭,参天古树,再无其他。
山中遍处都是巨石山峰,又高又陡,便是偶尔有点路,那也只是由于地壳变性所至,因为长年没有人在上面行走,更是变得又滑又湿,又是狭窄,真个飞鸟难度,猿猱驻足,稍微不注意,便要摔倒,而迎接他们的,却是那深沟巨壑,一旦跌倒,便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虽此时已然是深秋季节,可这秦岭山脉,却半点不见深秋迹象,四处仍然是斑斑斓斓的景象,满山红叶,恍若一只只蝴蝶,在风中肆意翱翔。
在这暗沉沉的秦岭山脉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
那叹息如此之轻,好似情人的手,在轻轻在抚摸着爱人,温柔而缠绵,亲密而感伤。
可不知为何,这叹息之声,却好似又蕴含这无数的力量,一声叹息之下,好似凭地里刮起了一阵狂风,漫天红叶纷飞而下,伴随着狂风,化作无数只蝴蝶,振翅狂飞,落得遍地都是。
多少人,失望而归,多少人,泪流满面。
也许,此时此刻的他,也是如此吧。
只因这片红叶太重要,他才会在这英雄迟暮之时,来此,稍微驻足片刻吧。
秋天已经即将过去,冬天还会远吗?
秋天,是落叶归根的时候,而洞天呢,则是万物休憩的季节。
草木过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发芽长草,可他呢?他的人生呢?还能有春天吗?还过得了冬天吗?
老人心中泛起淡淡的哀伤。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老人静静的看着那漫天的落叶,轻轻的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于斯,至于斯,也算有始有终了吧,念及于此,老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便是那轻轻的叹息,便有那如斯威力,更何况此刻这般哈哈大笑。
这一笑,全身阴阳六经在体内来回搬运不休,内力在体内如流水一般,迅速流动起来,霎时间,宛如火山喷发,惊涛拍岸,山舞银蛇,乱石穿空。哈哈大笑声,之上九天云霄,直笑得长风落地,百草堪折,山间林涛涌动,树木哗哗作响,无数红叶纷纷落下,随着狂风,漫天飞舞不休,还未落地,却被那无边气劲撞中,尽数化作齑粉。
笑声浩荡,林鸟惊飞,便是天地,也似乎震惊于他这哈哈一笑,忽地一静。
便在这静悄悄至极,老人突然停住笑声,将头贴在草地上侧耳倾听,似乎远处发生了什么了奇怪的事情,便是连这落寞的老人,也忽而变得来了些许兴趣。
老人笑声一止,天地便又重新归于平静之中,再没有半点声息,好似整个天地间的万物都一下停止了声息,再不敢有半分动弹,半点动静。
这老人究竟是谁?怎地这般厉害,竟然可以让天地恐惧。
便在此时,远远的从树林外传来了脚步声。
老人脸上登时露出喜色,但是再听了片刻,便失望的摇了摇头,又心生惆怅起来,不待惆怅片刻,心中又忽然生出疑惑,寻思道:“这来人是谁?这秦岭山脉如此险恶,历来都是鸟兽绝迹,人影全无,怎会忽然有脚步声,这人究竟是谁?来此处干什么?为了什么而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转念又一想:“又觉不可能,自己纵横天下一生,谁又能找上自己,谁有能跟踪自己?即使能跟踪上自己,那必然是绝顶高手,既然是绝顶高手,其呼吸,脚步,心跳,脉搏,甚至是血液流动,都要经过严格训练,而来人显然没有这份修为?来人究竟是谁?难道只是偶尔路过?”念及于此,老人又不由来了些许兴趣,有开始注重启那脚步声起来,其心中,则暗暗生出戒备,毕竟这脚步声,来得有些不寻常。”
想到此处,老人登时收敛声息,将一份惊天动地的修为,重新收敛起来,连同心跳,脉搏,血液流动,都弄的与周围的花草树木,土壤顽石一般,声息全无,便算是近前,也无法知道他是惊天动地的高手。
他俯身而卧,静静的等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强烈。
过了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近,但见一名少年哼着小调,沿路欣赏着美景,或是抬头看看周围的参天古树,或是斜眼看看古树上面,叽叽喳喳唱歌的小鸟,或者是看看树下面青青的小草,或是看看正在草地之上,互相追逐的蝴蝶,那些蝴蝶各色各异,有的生得甚是高大,有的生得甚至美丽,有的花花彩彩,好似画中东西,美丽非凡。
那少年约莫二十来岁,满脸尘土,衣衫褴褛,一双大眼灵动异常,似是对这个世间,颇为好奇,清澈的眼眸中,根本看不见半点哀伤,也看不出半点彷徨,更看不出半点迷惘,有的只是纯真,善良,还有对世间的无边兴趣。
少年四下张望,看见一个鹤发白杉,神仙也似的老者躺在草地上,正自闭目养神,满脸的落寞与感慨。
可惜的是,少年却根本看不出来,陡见这白衫老者,先自一惊,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待凝神看了片刻,见这白衫老者只是乖乖的躺在树下,动也不动,好似顽石一般,并无什么恶意,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展颜一笑道:“老前辈,刚才是你在笑吧?”
少年周身邋遢,但这一笑起来,登时如云开雪霁,银瓶乍破,冰雪初开,英气逼人,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喜欢,郁闷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开朗,给人一种亲切自然,和蔼善良的感觉,他好似阳光一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半点忧愁也没有。
白衫老者见这少年开口来问,陡然睁开眼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那少年。
少年陡遇那眼神,霎时间,只见全身被凌迟处死了一般,遍体生寒,痛苦至极,全身毛骨悚然,汗毛直立,筋脉之间,似乎有无数剑气在期间流动不休,无数蚂蚁在期间疯狂啃食。
霎时间,脸色大变,‘啊’的大叫一声,慌忙向后退去,颤声叫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我不怕你。”
老者看那少年色厉内荏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确定其只是一名平常少年,不由暗笑自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老了还自个儿吓自己。当下将满腹神通一收,又变回那平常少年,微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方才一时兴起,笑得太大声了,吓道小友,莫怪莫怪!”
那少年见他和蔼可亲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亲近之感,微笑道:“没事,我也是路过此地,听闻老爷爷的笑声,我才走过来看的。”
老者听他称呼自己为老爷爷,一愣之下,哑然失笑道:“原来还真是老爷爷了。相逢既是老缘,老友若是无事,过了陪老爷爷坐一会吧。”
那少年愣了一下,见那老者没有恶意,依言便在那老者身旁坐了。
“你为何在此啊?”
“我在这生活。”
“你父母呢?”
“他们都没在了……”
“唉!你叫什么名字?”
“管窥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