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父辈之仇(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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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鱼丫丫小脑袋又不够用了,黑亮的眼珠子一翻,试图理解那个仵作的意思。

老头见她仰着脑袋半晌了,挠着后脑勺问她,“刚才说的啥意思?”

他是一句也没听懂,可是好奇,好奇的不行,偏生严大人已经跳过此话细数那个白什么的罪证去了,他只能指望这小丫头或许听明白了。

鱼丫丫是听得半懂半不懂,老头突然问,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脑子的话秃噜出去了,“好像是说那个孙金出恭不擦干净屁股。”

“啥!”老头两条浓眉一拧,都连成一片了。

鱼丫丫猛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解释,“就是,他可能是从后往前擦的,把屎沾到……”

咦?说到这儿,鱼丫丫自己感觉不对劲了,孙金是个男的,跟女人不一样,怎么能擦到那里,而且那个仵作最后还说孙金肠胃无病疽,那虫子就不是他泄物之中的。

嗯,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老头被她绕的晕乎乎的,就换来这丫头支着小下巴花痴模样的来了一句,“那个仵作真是长的好看还懂得多,真厉害。”

说完,又趴屏风那儿去了,一双眼直勾勾看向林晏归,不明觉厉,直到严澜清说到那日,“本官故作身形不稳,趁此看了你的指甲,月牙状小,且指甲粉淡白多,本官就猜到,你是男人。”

也就是说,肠胃不对的是这个男扮女身的,鱼丫丫这句听懂了,抿着小嘴大眼转了几转,哦,这个叫白堂飞的泄物跑到那个叫孙金的命根上了,是这意思吧,鱼丫丫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只是,怎么做到的?

鱼丫丫脑中闪过无数种摔倒姿势,最后得出结论,孙金小解,脚一滑,摔到恭桶里了,没擦干净就毒发死了,白堂飞匆匆忙忙涮了涮人,也没那么仔细,合理,就这个最合理了。

鱼丫丫在脑中天马行空,白堂飞已经想明白怎么回事了,脸色泛白,却是没有狼狈绝望,别有深意轻笑两声抬起头,“严大人这么聪明,可猜到我白堂飞为何做这些。”

严澜清没有丝毫闪躲的迎视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为你父亲报仇。”

“大人查的很清楚啊……”白堂飞嘴角的笑渐渐讽刺,突然扑身上去,只是还没触到严澜清的衣角就被李晋压了回来,白堂飞仰头狞笑,“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最该死的……”

严澜清后退两步站定,眉间微微起澜,乌目沉沉看他片刻,吐出三个字,“我父亲。”

众人一惊。

“你指的是我父亲,”严澜清看着被李晋反剪着双手跪在地上的白堂飞。

白堂飞眉目间都是癫狂,嘶吼,“奸官!你父亲是个奸官!他的官袍,是用我父亲的血染的!”

严家虽世代官宦,但严家子孙从不沾祖恩,都是科考入仕,当年严澜清的父亲严斐就是办完白堂飞父亲白石青的案子,升了四品提刑。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众人始料未及,鱼丫丫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处,听白堂飞冲严澜清怒喊道,“我父亲悬壶济世,何等慈悲之人,那些病人身患绝症,痛苦不堪,求我父亲给予解脱,我父亲何等仁慈,怕那些人痛苦,还以迷药灌之,让他们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你父亲那个奸官,竟判了我父亲凌迟之刑,天理何昭!”

这……这……

“胡言乱语!”鱼丫丫尚在震惊之中,身后老头忍不住攥拳义愤填膺了。

鱼丫丫回过头,“老伯,那个白什么飞的爹的事,你也清楚?”

老头虽然岁数大,也记不得这么多事,义愤填膺就是心里卯着一股劲儿,严家世代都是清官,都是好官!

鱼丫丫撇撇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她转过身子,心下却想,若真的像这个人说的这样,凌迟有些过了,那些病人承受不住病魔煎熬不想活了,又不是蓄意谋杀,跟战场杀人一个道理嘛,无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想的简单。

大堂中白堂飞一声声奸官喊着,最后没了力气,猩红着一双眸子喘着粗气瞪着严澜清。

周围侍卫一个个横眉竖目,额角青筋都暴起了,要不是严澜清不让他们动作,早上去一人一脚踹掉他一口牙了,让他再骂。

唯有严澜清,始终从容、淡定,仿佛白堂飞不是在骂人,亦或是骂的人与他无关,等他终于住了嘴,严澜清眸光才动了动,声音平和,“你说我父亲是奸官,觉得你父亲冤枉,既然是非功过为人评说,我让你看看当年事件真相。”

鱼丫丫还以为他会叫来一堆证人拿出一堆卷宗证物什么的,不想哗啦啦,台上多出几个人来。

“吾乃妙手回春,术精岐黄小小郎中。”

“……”

鱼丫丫听台上一个灰衣黑须拖着长调子唱道,额上挂了几道黑线。

这种一会儿吃饭,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唱戏的审案,鱼丫丫闻所未闻,见还是头一次见。

她眼角抽搐转过身,“老伯,这个大人看着不靠谱。”

老头听戏听得津津有味,“哪不靠谱?”

“这办着案咋听起戏来了。”

“谁规定不行,再说,这不更清楚吗,大人要空口白牙的说,你要是那人你能听进去?”

老头这句话说的十分有道理,鱼丫丫小脸深思一瞬,又蹲了过去耐心听着。

台上这出戏唱到后面,鱼丫丫看懂了,根本不是那个白什么飞说的那么回事,那些病人压根不是承受不了病痛,是那个郎中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抓去试针试药,失手死掉的。

口中的医者仁心一下变成了恶魔,白堂飞浑身都气的颤抖,扯着嗓子骂,“颠倒黑白,你骗不了我,骗不了我!你也是奸官,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贪官侫贼,黑了心……”

戏也没有必要唱下去了,不管真相如何,白堂飞听不进去。

严澜清冷目看着他,“当年你父亲锒铛入狱,你母亲受不了流言蜚语自尽,你不惜多年谋划,为有朝一日能全身而退,选择自宫报仇,云娘与你有总角之谊,对你情根深种,甘愿做你手中工具,你二人设计鼓舞邪祟一事,你自幼喜欢钻研旁门左道的医术,相克之术尤是精通,有了云娘搁在大堂中的香炉,这特意奉上的茉莉茶、清酒、霓裳手上的薄粉,只要三者中其二,必定会倒地而亡,所以有的人是只喝了茶和酒就死的,有的是看完霓裳的舞亲了她的手,若有人只喝酒,云娘为保事无万一,还会特地将霓裳推出去让人揩些油水,这些,霓裳方才已经招了。”

令璟很不低调的拨了拨自己额前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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