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破蒙古(2 / 2)
莲心已走出屋门,听到继先喊她,便收脚转过身,微笑道:“公子,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让你独自待一会。”
继先指着身边的椅子,道:“莲心姐姐,你坐这儿,陪我说说话。”
莲心轻轻坐下。
继先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停顿一下,叹声气,鼓了鼓勇气道:“莲心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不是一个好官对吗?”
莲心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公子为何这样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觉得。”
继先道:“我在广州因渎职被贬,来到淮东,略有小功便沾沾自喜,只想着自己建功立业,却没有想到百姓,当日我和大哥、三弟一起读书,自诩将来要保国为民,为什么真正做了官,心中却不知不觉忘了百姓呢?今日宴会上,余大哥的话让我心中羞愧。”
莲心劝道:“公子不必羞愧,你身在军中,抗击蒙古,若真能建功,何尝不是百姓之福?当日读书时,你还未踏入仕途,不知其中深浅,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空谈抱负;等真正做官后,你才发现,凡事并不是只要有抱负就行,很多时候你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一旦随心所欲就可能会大祸临头,所以你才因几句话就被贬泉州;我觉得公子心性闲散,受不得拘束,所以广州之事乃是公子本性所为,非是大错,公子不必自我埋怨。”
继先认真听着,莲心接着道:“我以为大英雄有两种,一种是以天下为己任,成就了天下也就成就了自己;另一种就是以自己为己任,成就了自己有时也能成就天下,有些人明明做不到以天下为己任,却偏偏还要为难自己,不是自寻烦恼吗?余将军一腔仁义,赤胆忠心,大宋没有几人能与他相比,公子不必与他相提并论,因此也就不必为他的话而自愧,只要你现在能成就自己,就是大宋的福气,多想无益。”
继先想了想,点头问道:“你刚才说自己为难自己和自寻烦恼的人就是我对吗?”
莲心见继先这么问,觉得他又可爱又没自信,便想逗他一下,“我的话是说给世人听的,公子若觉得心虚,自然也可以是你,我可没说你,是你不打自招。”
继先痴痴地看着莲心,嘴角滑出一丝温馨的笑容,“莲心姐姐,每次跟你谈话我都很舒心。”
莲心见继先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脸色羞红,欲出帐,“公子,我去给你弄点米汤。”
继先止住她,“谁说我要喝米汤了?”
莲心道:“你才喝了酒,解解酒。瞧!你脸都红了。”说着便出了帐。
继先望着莲心走出,摸了下自己的脸,羞涩地笑了。
察汗上次攻安丰未果,不甘失败,回去重整兵马,又渡河南下,欲重夺滁州,直逼建康府。滁州位于淮东路和淮西路交界处,位置十分重要,虽然大宋派重兵扼守,但蒙古一直贪恋此城,双方围绕此城征战多次,几经易手。前翻,滁州被蒙古攻占后,城池受很大破坏,余玠率兵收复后,修整城墙,留得力大将镇守。
赵葵命余玠率兵救援滁州,余玠、继先和越州二贤轻装突袭,给蒙军出其不意,迅速到达滁州。宋军多为步兵,而蒙古军是骑兵,于是余玠让继先和越州二贤率两千士兵持火把夜袭蒙军,战马见火四散,蒙军来不及上战马,长刀发挥不了作用,倒被宋军长枪连排刺倒。滁州城中的守军趁势杀出,打得察汗措手不及,赶紧率军后退;不料余玠已在后方等候,等蒙军退来后,火箭齐发,射伤甚重,察汗攻城未下,倒落了个大军伤残累累,过河退走。
朝廷下旨,升余玠为淮安知州,让其主持濠州以东的淮河两岸抗蒙事务,从此蒙军闻余玠而畏惧三分。
察汗退走后,又纠集一万兵马再攻寿县,余玠决定用迂回包抄之术,彻底粉碎察汗。余玠向赵葵请命,调四万水军由继先率领,出动巨舰一百艘和快船一千艘,沿江水东出,然后下海北上,再从淮水沿河而上,直达寿县。余玠和吕文德亲自领步兵六万,先乘船沿江而上到达巢湖,然后从庐州聚合淮西兵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向寿县进发。
察汗对宋军十万人马毫不畏惧,誓言要让其有来无回。三日后,余玠和吕文德的大军达到寿县城外十里,等待继先到达后联合攻击,察罕不知宋军水师出动,以为余玠和吕文德畏敌不敢进攻,更是骄傲。不久,继先率水师抵达寿县城北,继先命冷观堂率三百战舰和一万人马从颍河南上,包围寿县西面;又命楚玉痕领三百战舰和一万人马进入瓦埠湖,包围寿县东面;自己领水师主力陈兵淮水,布一百门火炮对准河北岸,阻断蒙古军后援,再布一百门火炮对准河南岸,断去察汗退路。
继先站在帅舰上,凝望南岸,对将士道:“杀敌报国就在今日,余将军从南面出击后,楚大侠和冷大侠也会从东西两面夹击,到时敌人力敌不能,定会从此处过河,我军不必出击,只需在此以逸待劳,等察汗到此,这一百门火炮就是迎接他的见面礼。若北岸有兵,不必问来因,见兵就开炮,这次定要让察汗丧命在此。”
众将士弃呼:“是”。
继先命战舰撤去宋军旗帜,插满蒙古旗帜,令所有将士藏在舱内,留几百小船停在水南岸,等候察汗。
察汗欲先拿下寿县城,免得与余玠、吕文德交战时腹背受敌。蒙古军攻城正酣,余玠大军突至城下,察汗急忙停止攻城,列阵应战。余玠令大军先攻蒙古军右翼部队,右翼乃是蒙古军后备军,战斗力最弱,一旦从此处突破,可以鼓舞宋军士气,杀灭蒙古军威风。察汗见余玠攻打右翼,率主力掉头向东保护右翼,这时,从西面沿颍河而上的冷观堂水师登陆抵达,见敌军掉头东进,没有防备,便从背后追来,杀得其人仰马翻。蒙古军见西面和南面皆有宋军,便向东撤退,刚撤到瓦埠湖,还未立稳脚,就被楚玉痕的水军炮击箭射,死亡无数。余玠一路紧追不舍,敌军见东西两路又被包围,只有后退。三路军步步紧逼,敌军退到淮水南岸,见河中布满船只,上挂蒙古旗帜,以为是援军前来接应,欣喜若狂;但船上不见一人,蒙古军呼叫半天也无人答应,察罕情急之下,并未多想,眼看三路宋军追到跟前,急命蒙古军登船过江;等其乘继先预留的小船进入水中时,余玠等军士也抵达河岸。
察汗在水中行驶,气愤不平,指着余玠大骂,说宋人奸诈,下次一定要活捉余玠,余玠站在岸上笑而不言。察汗气还未消,只听后面战舰上人声轰起,大叫“让蒙古人喂鱼去吧”!然后抬出火炮,对准其小船万炮齐发,只见水面上火光通亮,水柱四溅,炮声雷震,小船被打翻的打翻,击碎的击碎,船上兵士尸首飞天,落入水中,炮声和尖叫声混成一片。尚未被打翻的船只拼命划向南岸,宋军在岸上以长枪迎接,如渔夫叉鱼般,继先命令后面大船出击,将惊魂未定的蒙古军小船分割开来,一一击破,可怜一万蒙古军只逃得数百人,其余全部丧命淮水,察汗不知去向。
这一战大壮宋军气势,朝廷派人到前线慰劳。余玠令各路大军原路返回,回到扬州后,理宗再派官差前来犒赏。不久朝廷论功行赏,拜余玠为大理寺少卿,加封吕文德濠州知州,节制濠州、亳州、寿州和安丰兵马,继先为淮东制置使主簿,越州二贤加封奉议郎。
察汗兵败寿县不久,蒙古内政出现动荡,对宋的攻势放缓,于是理宗打算重整四川。话提前事,自端平三年秋,窝阔台次子阔端率蒙古大军再攻四川,进据兴元,南宋再次丢失蜀口和三关,利州路、潼川府路和成都府路先后失落,四川制置副使丁黼巷战而死,西川沦陷。接着,蒙军转向川东,瞬息之间,两川五十四州除夔州一路及泸州、果州和合州仅存,其余俱被攻陷,川峡四路丢失三路,朝廷为之大震。蒙军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成都城被焚毁一空,无辜平民惨遭杀戮,四川人口大量锐减。蜀地本是南宋赋税重地,失去四川等于断宋一臂,其战略重要性十分突出。嘉熙年间,蒙将塔海率军十万再次入蜀,占领开州、万州,并沿江东下进至三峡,被京湖安抚制置使孟珙打退,而此时蒙古军又在两淮战场上遭到孟珙军和赵葵军的顽强抵抗,进展不顺利,于是重整四川便出现绝佳良机。但长期以来,四川屡换制置使,却没有一人能使战局有较大改观,余玠在淮东战场上屡战屡胜,让理宗看到曙光,于是打算派余玠入川,执掌大局。
朝廷来旨,让赵葵、余玠、继先、吕文德入朝。
宋廷早朝,理宗道:“四川之事,众爱卿皆已知晓,朕就不多说了。防蜀之策至关重要,四川连江直通荆湖,若上流不固,则吴楚有冲决之势,所以保蜀就是保天下。可是让朕失望的是,众爱卿向朕推荐了那么多重臣出镇四川,看看这些年他们都做了什么?今天早朝朕要亲自选出一位可以担当大任的四川安抚制置使。”
重臣窃窃私语,猜测着理宗所选之人,赵葵问道:“不知皇上所选何人?”
理宗指着余玠对众人道:“朕有意让余玠出任此职,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赵葵表奏:“皇上,余玠跟随本将征战多年,他的才智堪当此任,臣愿保奏余玠出任此职。”
吕文德也道:“余玠在淮东战功显赫,且威名早已传至蒙古,蒙古军闻之而颤,有他出任四川,定能荡平川中敌寇。”
谢方叔道:“皇上不可!余玠乃一武将,我大宋开国以来皆以文臣治国。武人匹夫而已,不可委以重任。”
继先听后,心愤不平,“谢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不管文臣武将,有才者就可以担大任,若以你之言,赵大人也是武将出身,他在淮东制置使任上不也担当大任了吗。”
谢方叔轻蔑一笑:“你我皆是科举出身,为何处处替武人说话,李大人还年纪轻轻,跟着一个武夫能成得了什么大事,赵葵功绩自有皇上评定,岂是你能妄加断定的?”
继先又欲分辨,余玠止住,道:“李大人不必生气,我与赵大人能否胜任,皇上心知肚明。”然后转身对理宗行礼,“皇上,臣请命入川,决不辜负皇上使命。”
理宗见余玠慷慨正言,也信心高涨,“余爱卿,朕既然让你出任此职,必然相信你能完成这项大任,朕将日日登楼西望,看你大展手笔,重振西蜀。”
余玠听后,热泪盈眶,跪身叩拜,“皇上,愿假臣十年之功,掣全蜀之地,还之于朝廷。”
理宗感动,走下台,亲自扶起余玠,“朕相信你!朕对你坚信不疑!”
余玠擦了下热泪,不无忧虑道:“皇上,臣这一去,从此路遥山远,再难听到朝廷之音,只恐日后会有谗言陷臣于不忠之地,若那时,臣无力回击,只能靠皇上庇佑了。”
理宗道:“爱卿何出此言?我既信你,自当有始有终,你这一去,我只会让朝廷给你源源不断提供钱粮,怎会疑你?爱卿多虑了!”理宗又语重心长道:“你去四川,当为此地谋长久之计,而不是一时之计。”
余玠连连点头。
理宗回坐龙椅,苏云上前,打开圣旨,“拜余玠兵部侍郎,授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任责全蜀,行军调度,权许便宜施行;迁赵葵枢密使兼尚书右丞,升李继先淮东安抚制置副使,谢方叔以左相职遥领淮东安抚制置使,吕文德宣谕淮西。”
这一旨让赵葵、余玠和继先又喜又忧,喜的是余玠入川,大宋西南又多了一道屏障,赵葵入朝为相,可以作为余玠和继先的有力支撑,而且吕文德出镇淮西,定能大有作为;忧的是让谢方叔遥领淮东,继先为副职,谢方叔不懂军事,又一向排挤继先,只怕此后淮东堪忧。但朝廷旨意已下,却也无能为力。
继先回到扬州,发现谢方叔早已更换军中人马,又将水师移到常州府,继先不听莲心劝阻,连夜过江进京,找到谢方叔,询问此事。
谢方叔不耐烦道:“李大人不在扬州供职,跑回临安干什么?莫不是广州任上的事还没让你长教训?”
继先压住火气,“我的事不劳谢大人操心,今日特来询问扬州军队调换之事?”
谢方叔冷笑一声,“特来询问?你身居何职?老夫我身居何职?”
继先感到失言,揖手赔礼,“末将失言,还请制置使大人见谅!我深夜前来是有要事相问,谢大人为何将淮东军将领都撤换了?他们都是最熟悉前方军务的;还有,为何将水师全都掉到常州府?水师在扬州可与步兵相照应,一旦调到常州,则成了孤军。”
谢方叔听着听着疲倦了,打了个盹,“老夫自有道理,不必跟你商量,军中事务多,你还是赶快回扬州去吧。”
继先实在压不住火了,“你不过是借此打压赵葵,让淮东军都换上你的亲信,你只知结党营私,不顾朝廷安危,必会给朝廷带来大祸。”
谢方叔眨眨眼,抬头看着继先,不急不气,“李大人果然是年少气盛啊,你说我结党营私也罢,排挤赵葵也罢,老夫不与你计较,有本事你去找皇上理论,我懒得跟你废话。送客!”
看着谢方叔满脸恶相,继先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但他知道此时必须忍住,不然不但自己不保,还会连累赵葵,只好咬咬牙离开。
回到扬州后,越州二贤与继先商量,蒙古最近不会再南犯,而淮东已被谢方叔控制,他们在此也难以有所作为,与其在这里受憋屈,还不如离开淮东,另谋出路,于是继先托赵葵向朝廷回奏,给自己调职。赵葵让朝廷调继先到襄阳孟珙处,但谢方叔又从中作梗,说泉州海贸需要得力人才,而继先之前在泉州有经验,应到泉州任职,于是理宗就调继先出知泉州,越州二贤便同继先一道南上,返回越州。
余玠陆路到达江宁,又换乘船只,沿江而上,不久到达鄂州。孟珙知道余玠入川,先前就致信于他,瞩他在鄂州停留半日,自己会从襄阳赶来与他相会。余玠早就仰望这位战功显赫、威震朝野的当朝名将,此次正好可以向他讨教镇守西川之事。
孟珙已年过五旬,但精气充沛,英勇不减当年,他闻知朝廷重用余玠,大喜之。孟珙善于观察人才,他对余玠的才智和忠勇一清二楚,因此对余玠出掌四川给予厚望和肯定。余玠船刚到,孟珙早已在码头等候,余玠一下船,孟珙挥手叫道:“余将军!”
余玠一看孟珙在此等候,疾步走来,见到孟珙便施礼,“余玠见过老将军!”
孟珙拉起余玠,“老夫终于把你盼来了,走走走!咱们进城说话,我在便馆已摆好酒菜,就咱们二人,老夫定要与你痛快喝上几杯。”
余玠和孟珙回到孟珙的便馆中,便馆十分简陋,二人坐下,余玠问孟珙:“老将军乃我朝泰山北斗,怎么住的地方却如此简陋?”
孟珙给余玠斟酒,“这还是好的了,你不知江北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呢。”
余玠和孟珙对饮一杯,余玠问:“玠此次入川,责任重大,老将军可否对我赐教一二?”
孟珙道:“我在京西南和荆湖征战十几年,与蒙古交战无数,深知蒙古骑兵的利弊,蒙古人善于游击战术,常以毁城屠民来震慑四方,不在乎攻城略地,因此你应抓住他们的这一缺点,好好利用。”
余玠深深点头。
孟珙又道:“防蜀的秘诀就八个字:择地布防,点将镇守,其余的你自己琢磨吧。对了,我想提醒你,兴元和金州二府过于临近蒙古,多次遭受侵犯,已不可守;你入川后,首先应将二府南迁,作为重庆北边的屏障,重庆地势绝佳,乃用兵之地,守好重庆才能守好全川。”
余玠忧心道:“四川久经战乱,支离破碎,而朝廷又要应付各个战场,虽然皇上说会向川中支援,只怕他也是有心无力。”
孟珙想了想,“这样吧!我这里虽然连年作战,好在朝廷还算对我厚待,我处兵粮尚有剩余,你先入川,随后我遣犬子孟之经压十万担粮草和五千精兵给你送去,如若不够,我再想办法。”
余玠对孟珙合抱双拳,“老将军之恩,余某定当铭记,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孟珙诚恳道:“你入川是众望所归,有你我二人携手,我们定要稳住大宋江山,川中百姓就指望你了。你入川经过施州时,可前去看看李庭芝,他和王坚是老夫最爱的两名战将,是老夫一手提拔的,以后能帮你照应夔州战事。”
余玠惊喜,“你不说我倒忘了,他还是老将军从赵大人手中要过来的,我一定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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