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程府探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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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提继先等人游岛返程之事,话说当日施义和左宝书在建康码头等候接收明月门的货,却未见人和货,只得空手而归,他们不知其中曲折,只当是明月门奸险欺诈,故意使的骗局。左宝书去临安后,施义回到岳州,向杨天问禀报建康情况。

杨天问闻之,甚是气恼,怪明月门不守诚信,但转而又想,明月门此举岂非自断财路,觉得事情蹊跷,便对施义道:“你和左堂主有没有多等几日?说不定路上官兵查看严密,途中耽搁了,毕竟从鄂州到建康的水路不是十分太平。”

施义道:“我和左堂主也这么认为,怕他们被官兵查到,就在码头多等两日,但并没有见到他们。就算真在路上遭遇官兵,也应该派人通知我们一下吧。”

夏涵静沉思道:“会领,当日我和方总掌去跟张尚艺交谈过,我看他不像言而无信之人,况且他们的买卖能和金国、蒙古勾搭上,想必也不会做这种欺诈之事,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施义若有所思,“会领,要不咱们派人去查查?”

杨天问捋了下胡须,“让钟兄弟到鄂州先问一下。”

钟信起身领命,“属下这就前去月晕堂。”

杨天问向夏涵静问道:“方总掌可在岳州?”

夏涵静疑惑道:“会领找他有事?上月我们去月晕堂办完事后,他就回泉州了。”

杨天问道:“知道了,没什么事。钟兄弟,明月门失信在先,你去鄂州要理直气壮,切莫失了咱们的体面。”

钟信道:“会领放心。”

于是,钟信带着两个随从去了鄂州。

左宝书到临安后,打听到程元凤的府第位于东门大街,程元凤酷爱读书,善诗文,通墨宝,而左宝书又极懂文墨,他为了接近程元凤,便在程府大门不远摆个摊子,将自己打扮成落魄书生模样,日日在此卖字画。虽说左宝书的摊子摆在程府对面,但程元凤每日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如何能见到他?左宝书并不灰心,日日静守。

一日,程元凤处理完公事早早回府,看到门口摆了个书画摊,一位穷书生蹲在墙角旁。程元凤下轿走了过来,左宝书没有注意到,程元凤站在摊前瞟了几眼书画,赞道:“这字都是先生所书?”

左宝书起身道:“是,大人自可观看,若是看上哪幅,我替你包上。”

程元凤微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左宝书低头整了整画卷,“不知道,不过大人这一身朝服也瞒不住呀!”

程元凤大笑,“老夫刚下朝,见你在府门外卖字,便过来看看。这些字功底不浅,恐世上难有几人能与先生相比,先生这般功底为何流落街头?”

左宝书淡然一笑,指着墙边的野草道:“攀得了高墙,能承侯府恩露,攀不了高墙,便是街头野草。小民身份鄙陋,无处可攀,只能困顿在街头作野草。”

程元凤一惊,甚为奇之,“先生此言不全对,攀过高墙也未必能承恩露,能开娇艳、能展绿荫者方得久存;若是碌碌杂草,一无可用,纵然攀过高墙,也会被拔掉。而那街头绿草、路边野花,只要各有风姿,自然能为行者称道。”

左宝书一听程元凤之言,不由得佩服,“小民发发牢骚,大人不必在意。敢问大人高就何职?”左宝书当然知道他是谁,故作不知而已。

程元凤笑道:“执掌秘书省,身后便是陋舍!”

左宝书连忙施礼,“原来是的秘书丞程大人啊!请恕小民眼拙!”

程元凤拉起左宝书,“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可愿到寒舍一叙?”

左宝书惊喜道:“求之不得。”

“先生请!”

二人入了府。

程元凤给左宝书让座,“还未请教先生大名,先生哪里人士?”

左宝书道:“小民左宝书,岳州人,两番参加科试,不幸落第;家境贫寒,只得靠卖字画营生,让大人见笑了!”

程元凤让人看茶,“左先生不必灰心,科场失意乃读书人常有之事,来年定能高中榜魁。”

左宝书品了口茶,“但愿如此吧!程大人,小民斗胆一问,听说前翻蒙古攻陷夔州,朝廷派董槐将军前去收复,现在战事如何?”

程元凤忧心忡忡,“难为你自顾不暇还想着国家大事,战事忧心啊!上月孟老将军来报,说京西南为了配合董将军围攻夔州,致使襄阳兵力空虚,被蒙古趁机攻陷。孟老将军年老体衰,气急病重,竟天星陨落了。”

左宝书大惊失色,“孟老将军实乃朝廷擎天一柱,他这一去,谁来主持荆湖?”

程元凤道:“朝廷一直在议论此事,已调两淮经略使吕文德镇守京西南,并让江万载和张世杰的忠顺军前去协助。”

左宝书点头道:“这三人也是朝廷悍将,久经杀场,当能拯救危局。”接着又道:“程大人,小民有一疑问,从端平年间以来,蒙古屡攻两淮、巴蜀和荆湖,巴蜀和荆湖损失惨重,而淮东却相对无事,这是为何?”

程元凤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淮东水域泽国,不利于蒙古骑兵征战,而宋军擅长水战,他们是以彼之短攻我之长。攻荆湖是为了将朝廷与巴蜀拦腰截断,各个击破,巴蜀乃朝廷一臂,极为重要,故而两地战事频繁。”

左宝书道:“这么说来,淮东倒是坐享天成啊!”左宝书慢慢试探,“不是我替朝廷夸海口,就算蒙古进犯淮东,咱们也不怕,大宋的水军天下无敌,而且又有虞丞相传下的宝图……”

左宝书还未说完,程元凤一怔,“宝图?什么宝图?”

左宝书支支吾吾道:“就是《乾坤水站图》呀,这不是咱们大宋的宝图吗?天下谁人不知?”

程元凤忖度《乾坤水站图》是朝中机密,可左宝书却说天下人人皆知,便纳闷道:“你是听谁说的?”

左宝书故作惊惑,“街头巷尾都在传,怎么?难道没有此图?”

程元凤暗自思索,“难道百姓都知道这事了?”程元凤本是诚实君子,并不多想,对左宝书道:“朝中机密本不该外传,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不瞒你说,此图已经不在朝中。”

左宝书惊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在朝中,在哪里?”

程元凤悄悄道:“被人偷走了。”

左宝书故作大惊,“什么?谁这么大胆?”

程元凤叹息不已,“只怪我和吴相疏忽,酿成此等大错。朝廷一直都在追查盗窃之人,至今无果,若是此图落到蒙古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左宝书道:“查到盗窃之人,定当严惩不贷!”然后慢慢坐下来,心中思量道:“看来会领疑心的不假,方仁和施义必有一人有问题,想必宝图就在他们手中。”

程元凤见左宝书沉思,问道:“左先生在想什么呢?”

左宝书道:“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宝图丢失甚是可惜。对了,程大人,时候不早了,我该收拾东西回家了。承蒙大人不嫌弃,请小民进府喝茶,感激不尽。”

左宝书笑道:“这有何妨?你若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到去当宫廷画师。”

左宝书摇手笑道:“多谢程大人美意,左某闲散惯了,怕在宫廷待不习惯,若将来有求,登府拜访时,还望到时候大人不嫌弃。”

程元凤道:“哪里的话!老夫就不久留你了。”又向门外喊道:“来人,向账房支取十两银子给左先生包好。”

下人领命,左宝书虽推辞不受,无奈程元凤殷勤强加,只好收下银两,再三感谢,离程府而去。

左宝书离开程府后,天色已经昏暗,背着字画疾步赶回客栈。走过巷子,忽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闪过,左宝书回头扫视,却不见人。便继续谨慎前行,不多时,头顶又闪过一个身影,左宝书迅速抽出扇子戒备。这时,只听身后一阵笑声,左宝书回头一看,乃是个一身黑衣、背挂斗笠、身如雨燕之人。

左宝书放下的字画,“敢问阁下是谁?”

黑衣人揭下面纱,“左堂主来临安何干?”

左宝书细看此人,并不认识,“我与阁下从未谋面,你如何认得我?”

黑衣人不言语,一弯腰将背后的斗笠飞向左宝书,左宝书半步也不躲闪,疾手出扇,唰地一声展开,挡住斗笠;然后用力侧转,横着扇面去劈斗笠,不料那斗笠竟是钢铁做成的,用力劈斩时,击到墙上,只听咣铛一声,飞溅出一串火花。左宝书惊道:“转金笠!”

黑衣人大笑道:“左堂主好眼力!”

左宝书收扇近步问道:“左某曾听说河北有隐身四狐,火眼赤狐善水功,飞山沙狐善轻功,而且使得一手转金笠,变身银狐和啸天苍狐不甚了解,你莫不是飞山沙狐?”

黑衣人连连赞叹,“左堂主的确聪明,怪不得师弟经常夸你!不错,我正是飞山沙狐曹翼。久欲与左堂主结交,只恨无缘相见!”

左宝书奇道:“你师弟是谁,怎么知道我?”

曹翼忽觉失言,赶紧掩饰道:“我师弟当然就是我师弟了。”

左宝书似信非信,“南会与隐身四狐从未打过交道,你找我何事?”

曹翼打量着左宝书,笑道:“左堂主快人快语!虽然南会与我们没打过交道,但我们十分欣赏左堂主,兀良合台将军也是如此。”

左宝书轻蔑一笑,“四狐果然是狐狸,见风使舵,前翻投靠金国,现在又投靠蒙古!”

曹翼道:“左堂主何出此言?来日天下必是蒙古天下,只有投靠蒙古才有前途,我此次来见左堂主正是要为左堂主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左宝书冷笑一声,“什么光明大道?”

曹翼道:“跟随兀良合台将军建功立业。”

左宝书顿时大骂道:“放屁!占我汉土,欺我汉民,我恨不得将蒙古人一个个宰了。”说着便挥扇打向曹翼。

曹翼双手齐出,夹住扇子,左宝书用力抽出,沿其腰下划去,曹翼连转几个轱辘闪开;左宝书展开扇面向他颈肩劈斩,曹翼侧身躲掉;

“曹翼,你躲什么?痛痛快快打一场。”左宝书喊道。

曹翼劝说不成,反遭鄙视,羞愧难平,“左宝书,你别不识抬举,多少人想来投靠我们,我们还看不上呢。”

左宝书骂道:“呸!无耻的狗东西,哪个眼瞎的会投靠你等小人。废话少说,要么出手,要么滚开让路。”

曹翼气急难平,一展双臂,跳到左宝书头顶上方,凌空脚飞乱踢,左宝书左一扇右一扇稳稳对接;约莫斗了几十招,曹翼占不得半点便宜,便飞向左宝书身后,一脚踢起刚才落下的金钢斗笠;夜色之中,那斗笠借着昏暗光线,金光明灭,飞转而来,左宝书后仰弯腰,避开斗笠。

恰此时,曹翼趁他尚未立稳,双掌合力打来;左宝书眼疾手快,用扇子一撑,向曹翼仰面平滑而去,对着他的下脚啪啪几扇子,将他打倒。曹翼连滚几下,爬起来又要出手。

左宝书刚拉出招式,忽然,墙上蹦下一人,“左兄弟,你歇着,让我来!”左宝书一看,正是方仁,方仁踏步疾掌,曹翼也出掌接招。方仁边打边耳语道:“快走,我们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曹翼回了个眼色,对方仁胸前一掌,将他打倒,“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捡起斗笠飞跳而去,顿时无影无踪。

左宝书赶紧上前扶起方仁,“方兄弟,你没事吧?”

方仁摇摇头,“我没事,那人是谁?”

左宝书余怒未消,“哼!无耻之徒!蒙古的走狗,居然要我投靠他们,把我左某看成什么人了?对了,你怎么会在临安?”

方仁支支吾吾道:“我……我刚从泉州过来,路经这里,不想这么巧。”

左宝书见方仁面色不对,似觉言语不实,且程元凤之言也证实了他和施义必有问题,便装作什么都不知,假言道:“原来如此,多谢方兄弟相助!”

“左兄弟客气了!不知左兄弟来临安何事?”

左宝书面色沉稳,会心一笑,“打探朝廷抗蒙之事。我们的兵器没有按时收到,襄阳又沦陷了,会领很关心,让我来打听打听。”

方仁舒了一口气,“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朝廷是什么态度?”

左宝书拎起地上的字画,“走!咱们回客栈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得尽快回岳州。”

左宝书和方仁回到岳州后,向杨天问禀报临安情况,杨天问看到二人一同回来,疑惑道:“方总掌从哪里来,怎么和左堂主一起?”

方仁禀道:“从泉州赶过来,听说明月门收钱后没有按时送货,是属下办事不力,耽误了大事,请会领责罚!”

杨天问笑道:“方总掌言重了,怎么能怪你?这件事的个中缘由,我已让钟总掌去月晕堂询问去了,静待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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