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临安探宝(1 / 2)
次日一早,继先来到丞相府,因理宗近来贪图享乐,多日不上朝,故董槐也未进宫。继先到丞相府后,让门卫禀报,董槐听说继先到来,亲自出门迎接。二人在夔州迎战蒙古军时见过一次,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彼此早已神交,相互钦佩,因而相见如故。
二人进府寒暄一番,董槐道:“你几时到的临安?”
继先道:“已有数日,本来想到大人府中拜访,怕你朝务繁忙,故未敢来。”
董槐责备道:“跟我倒客气起来了,就是再忙也不会没时间见你。”继而又叹息道:“余将军的事我没能劝阻住皇上,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继先黯然伤神,但既然事已至此,再提也无益,况且继先心里明白,若非董槐从中斡旋抗争,重新查证,只怕现在谢方叔等人仍然高居朝堂,使余玠含冤不雪,于是道:“大人莫要自责,若不是大人在朝中护佑,只怕......哎!不提也罢,只是害得赵大人也贬谪流放,我对朝廷真是失望至极。”
董槐何尝不对朝廷失望无奈,但凭一己之力又能如何?只是尽力维持罢了,便安慰继先道:“继先啊!国家危难当头,正需用人,你熟知前线状况,同蒙古在淮东、荆湖和蜀地交战数年,累有战功,是朝廷急需的人才,况且你当年也是科举出身,不如我向皇上说说,给你谋个职位,这于你于朝廷都是好事。”
继先淡然一笑,“多谢大人好意,继先不愿再回朝廷这个是非之地。”
董槐道:“你总不能一直四处飘荡吧?世杰和庭芝已颇有成就,你一直无法释怀,他们也会担心的。”
继先不愿多说此事,便岔开话题,“大人放心,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对了,我来有要事要说的,竟给忘了。”
董槐道:“什么要事?”
继先不知该怎么开口,生恐说出来,董槐疑心他与南会相交,所以才不肯为朝廷做事,但事关重大,他反复思虑后道:“我听说近日蒙古派人到临安来,要到皇宫偷取一样东西,大人可否知道?”
董槐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不瞒你说,昨夜皇宫就进了两个刺客,现在还没有抓到,不知是什么人,听你这么说,多半是蒙古的奸细。”
继先道:“这就是了,可否知道他们要到皇宫偷什么东西?”
董槐站起身,陷入沉思,谨慎地问道:“你是否听说过《乾坤水战图》?”
继先猛地一惊。
董槐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
董槐哪里知道,《乾坤水战图》实际上就在继先身上。继先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要说出真相,但心想若贸然说出宝图在自己手中,董槐必定疑心,不若先打听明白后再说,便试探问道:“不是说此图已经丢失了吗?”
董槐道:“不错,当年乞巧节庆祝,被一批混进宫中的岳州人偷走,从此再未找到。”
继先问道:“这么重要的宝图难道只有一幅?”
董槐叹息道:“可惜了虞丞相毕生心血,朝廷却从未重视过。当年本来是要让程元凤重修此图的,不过还未修好,便被偷走了,或许蒙古那边不知此事,以为还藏在宫中。”
继先沉默片刻,又假装自言自语试探道:“若是有人找到宝图交给朝廷,不知朝廷是否能用好此图?”
董槐摇摇头,“你太天真了,那图对普通人是半点用也没有,要是有人得到官府早就知道了,我想多半已经损毁了。再说,就算交给朝廷,若无良将识图,又无大用。”
继先深以为然,便打消了还图的念头,又问道:“若有人知道蒙古此次行动的详细内幕,大人是否愿听?”
董槐笑道:“继先今天是怎么了,说话绕来绕去?倒不像你的性格了!有什么话你就全都说出来吧。”
继先摸了摸额头傻笑下,道:“有几位岳州人,他们无意中探知蒙古此次密谋,特地到临安来阻止,还托我向大人转告,请求亲自面见大人。”
董槐不觉警惕了下,“他们是什么人?这么机密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继先被这一问,哑口无言,过了半晌,鼓起勇气道:“是南会的人。”
董槐大惊。
没等董槐问话,继先又道:“大人不必担心,南会与朝廷不睦,但却更痛恨蒙古。南会一听说蒙古派人到临安来,立即派出数名高手来阻击。他们始终掌握着蒙古密探行踪,若朝廷愿意与他们联合,对朝廷只会有益无害。”
董槐沉思。
继先又劝道:“难道大人信不过我?我对南会有所了解,他们也都是仁人义士,心怀天下。”
董槐道:“我曾在荆湖南路镇守数年,对南会了解一些,当年,只要他们安分,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是怀疑南会抵抗蒙古的态度,而是我身为一朝宰辅,若与贼寇私通,一旦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继先思虑道:“不如这样,我和他们约好了在善德客栈见面,若是大人信得过我,我愿护送大人便装出府,到善德客栈与他们相见,这样不至于惊动别人。”
董槐犹豫不决。
继先道:“事情紧急,还请大人屈尊前去。”
董槐不决,继而果断道:“好,为了打破蒙古的奸计,我就冒一次险。”
于是二人商定后,同去善德客栈。
左宝书、王智和史嘉禾三人正赶往善德客栈的路上,忽见一个熟悉身影闪过,左宝书脑中回想,恍然大悟,“难道是他?”
王智问道:“左堂主在想什么?”
左宝书低声道:“刚才我看到曹翼了,他也来临安了,看来蒙古此次派来的人手不少。”
王智问道:“莫不是飞山沙狐曹翼?”
左宝书点点头,史嘉禾惊诧,道:“隐身四狐居然也来了,江湖上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真人,左堂主怎么认得他?”
左宝书道:“当年我奉杨会领之命到临安来探查《乾坤水战图》下落,曾与他交过一次手,他的身手也不凡。”
说到这里,左宝书想起当年他们交手时方仁突然冒出的事,忽感事情重大,急忙道:“快,赶紧追上他。”
王智道:“追那个?我们不认得。”
左宝书指着前面,“就是那个穿黑衣、身披钢筋斗笠的,你们悄悄跟在他后面,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与何人交接信号。”
左宝书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方仁身份,想悄悄验证。王智和史嘉禾并不知内情,左宝书答应过杨天问,对方仁之事半字不得泄露。
王智道:“那左兄弟你呢?”
左宝书道:“咱们分成两路,你们去跟踪曹翼,我还到善德客栈去等继先,两不相误。”
王智道:“好,等我们查清楚后,就到善德客栈找你。”
说着,二人悄悄潜随曹翼而去。
曹翼向城外灵隐寺而来,刚到寺门口,却见一个矮瘦身材的人从山门侧出半身,悄悄和曹翼搭上几句话,便一同进了里面。王智和史嘉禾藏在远处的石像后面,没看清那人面目。
等他们进去后,王智道:“史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人多容易打草惊蛇。”于是王智快步爬上台阶,顺着边墙跳进寺内。刚一进去,就看见曹翼二人进入侧堂,便慢步轻声,屏息伏在门外偷听。
只听曹翼道:“二哥来得真快,我三日前才送到的消息,想不到你今天就从泉州赶过来了。”
王智心里念道:“泉州?”
又听另一人道:“接到三弟的信后我立马赶来,上次好不容易从皇宫偷出图,好不容易和四弟商量瞒过南会的人调换了去,本要交给兀良合台将军的,可惜大意,弄丢在泉州城外,这次我定要将功补过。”
王智听得此人声音熟悉,便悄悄向里面窥探,这一看不打紧,惊得王智面色铁青,他不敢相信,站在里面和曹翼对话的竟然是方仁,堂堂的南会海贸总掌居然是隐身四狐里排名第二的变身银狐。忽然他又担心,想道:“刚才方仁说他和他四弟商量,他四弟是谁?难道南会除了方仁还有别的叛徒?”他越想越不安。
这时,曹翼又道:“这么说,《乾坤水战图》既不在我们手中,也不在宋帝老儿的皇宫里,这可怎么去找?”
方仁道:“将军说了,这么重要的图,临安皇宫里肯定还有副本,我们伺机再进一次皇宫。”
曹翼道:“昨日查木达和粘合儿已经进宫打探过一次了,可惜没得手,还被卫队发现了。我已经让他们暂离临安,到越州避几天。”
方仁道:“既然这样,想必皇宫现在已经加强防守了,这几日是断不能再去的,还是再等机会吧。”
王智听到此,赶忙离开,潜出寺院后,和史嘉禾赶紧回善德客栈找左宝书商量。
左宝书来到善德客栈后,海心刚从楼上下来,面容娇羞,犹如春梦未酣,一见左宝书,便是腼腆一笑,迎面道:“左先生倒真来了,我以为昨天你是随口说说呢。”
左宝书走近,上下打量了海心,笑道:“左某从不失信,更何况是对姑娘?”
海心问道:“我?我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吗?”
左宝书双手拨弄着扇子,“姑娘与其他女子自是不同,漂亮聪慧,而且气韵不流俗。”
海心略有含羞,道:“左先生坐,哥哥和爹爹马上就下来。”又转向柜台道:“小二,上茶!”
不多时,亮节和杨明昌便下楼来,亮节向杨明昌介绍左宝书,杨明昌已知昨晚之事,便感谢左宝书,二人相互客气一番,在墙角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杨明昌道:“听说左先生是岳州人士,岳州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一看左先生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左宝书谦道:“承蒙杨老先生夸奖,惭愧惭愧!”
杨明昌又道:“不知左先生现在何处高就?”
左宝书不能说出实情,便谎称道:“江湖云游而已。”
杨明昌道:“先生潇洒无拘,正好自由清闲。”
左宝书原是出于喜爱海心,才来善德客栈拜访,不过后来让继先也来此汇合,未免就考虑草率了;他看出海心极其聪慧,若与继先交谈不慎,搞不好容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开始有些担心,不时向门外张望。
海心注意到他神色不安,便问道:“左先生莫非有事?”
左宝书连忙道:“我有一个朋友来了临安,也约了他来此,看看到了没有。”
杨明昌道:“既然这样,那就多坐会,左先生不要着急,兴许再过会你朋友就来了。”
众人正聊着,继先忽然跨进门来,腰上的剑碰到门框,响了一声,引得里面的人向外张望。海心一看,惊喜道:“继先哥,你来了!”慌忙迎过去。
继先笑道:“海心妹妹,我来迟了,去办了点要紧事,让你和杨大叔久等了。”
海心道:“没有,你快进来,爹和哥哥都在这里。”
继先一看,却见墙角处左宝书和杨明昌、杨亮节坐在一处,甚是惊奇,便走过来看了眼左宝书,因不知情况,先不与他搭话,只向杨明昌问礼道:“杨大叔好!听亮节和海心说,你们来临安多日了,多亏碰到亮节他们,不然就错过了与杨大叔见面的机会。”
杨明昌拉着继先的手坐下,心情激动不已,“继先啊,好孩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这几年你受了不少苦,我很担心。你的脾气哪里适合在官场上行走?你心地纯善,嫉恶如仇,又素无心机,不懂世故,肯定要吃大亏的,好在余将军的事过去了,你没什么事,我便放心了。”
海心见继先神情黯然,便劝道:“爹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容易和继先哥见面,说点高兴的。”
杨明昌笑道:“海心说的是。”
左宝书听他们对话,已知他们本是旧识,便对杨明昌道:“想不到你们和继先兄弟也认识,真是巧啊!”
海心惊道:“难道左先生要等的朋友就是继先哥?”
左宝书微笑道:“不错!”
杨明昌喜道:“如此甚好,大家都是朋友了!”
继先对左宝书道:“我已去了丞相府,董大人说不便在府里相见,他愿意便装到客栈来。”
左宝书连忙止住继先,继先知道左宝书的顾虑,便道:“左堂主不用担心,杨大叔他们不是外人,不会将我们的话泄露出去的。”
杨明昌见状,便故意道:“我们还有事要做,你们先聊,等会我们再来。”
左宝书歉意道:“左某没有别的意思,杨先生误会了,没事,既然继先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顾虑。”然后向继先道:“董槐到这里?”
继先道:“董大人亲口对我说的,说不定就快到了。”
海心等人细细听着,猜想必是大事,因此不敢插话。果然,一会,董槐一身便装带着两个随从走进客栈。
继先走过去引他进来,“大人来了?里面请!”
董槐摇手悄悄道:“叫我董先生就行了。”
继先会意点点头。
本来杨明昌等人要向董槐行礼,被继先赶紧止住。董槐一见此间人员众多,又观厅内人来人往,便疑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上楼让老夫与左先生面谈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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