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潇湘讨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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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先努力撑起身扶住门框,强忍着疼痛挤出一句话,“我服什么?服你的武功高?哈哈哈哈!”

杨天问双手一拍椅子,忽地站起身,走向继先,左宝书吓得瞪大双眼,以为他要杀了继先;杨天问抓住继先的肩头,用力一拎,把继先拎了起来,对着他高声大笑,“好小子!果然不错,我喜欢。”然后又向左宝书道:“左堂主,这小子很不错嘛!”

左宝书这才领会杨天问的意思,于是松了口气。继先却被弄得稀里糊涂。

左宝书和钟信相视而笑,钟信走过来扶住继先,略有埋怨的语气对杨天问道:“会领这一试真是吓坏了我们,也让继先受了不少罪。”

杨天问道:“休说这些!我若不试他一试,怎知他是硬汉子?”

继先咳嗽了一阵,捂着胸口一脸迷茫道:“你们在说什么?”

左宝书笑道:“会领在试探你。”

杨天问走回去坐下,向众人道:“各位兄弟都坐下吧,刚才我不过是试探一下李继先,左兄弟,王总掌和史堂主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了。”然后向外面喊道:“来人,赐座!”

外面进来两人,架了把木椅让继先坐下。

左宝书道:“会领,属下的确违背了你的命令,宝图本来唾手可得,属下却没有取回,因此属下理当受罚。”

王智道:“你也太较真了,会领都不计较你还计较什么?”

左宝书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南会的会规是上任会领传下来的,我等必须严格遵从,否则无以取信于诸弟子。”

杨天问越听越是心地敬服,道:“虽说我有意饶了左兄弟,但连我也应遵从会规,左兄弟深明大义,理当照他说的办。”

众人纷纷点头。

杨天问对钟信道:“钟兄弟,你这个判例总掌来说说左兄弟应该怎么处置?”

钟信道:“按照会规:凡是有违会领之令,逾期不能完成任务的,当剔除一根肋骨。”

继先一听,骇然站起,“竟会有这么残忍的会规!”

左宝书道:“坐下,南会的事你不要插手。”

杨天问不动声色,钟信又道:“不过若是犯规之人有大功于本会,可免去肋骨之罚,只要受二百绞龙鞭就行了。”

王智忽地起来回道:“属下有言。”

杨天问道:“王总掌请说。”

王智道:“叛徒方仁偷换宝图,欺诈南会多年,众人皆受其蒙蔽,是左堂主破获他的真实身份,揭穿了他的面目,他对本会有大功。”

明明是王智在灵隐寺破获方仁身份的,可他却要归功于左宝书,无非是要救下左宝书,左宝书心知肚明,对王智感激不已。

杨天问道:“既如此,领了二百绞龙鞭就是。”

继先还要争辩,“我与左堂主各受一百鞭。”

杨天问道:“你若要受自可去陪他受,他的二百鞭一鞭也不少。”

左宝书道:“你就别胡闹了!二百鞭子算的了什么!也犯得着你来替我受?”

继先只好默然。

左宝书被带出去行刑,众人商议它事。

杨天问道:“李继先,当年你被朝廷逼走,赵宋皇帝昏庸无能,你又何必保它?那么多忠臣良将都被皇帝老儿或贬或杀,赵宋江山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乾坤水战图》在朝廷手里就是废纸一张。”

继先道:“朝廷再无能,可面对蒙古大敌,百姓仍然需要朝廷。《乾坤水战图》不留给朝廷,难道要给蒙古?继先实在不知南会屡屡寻找此图到底何用?南会是要帮蒙古还是帮大宋?”

杨天问道:“南会就是南会,蒙古是我们的敌人,赵宋也是我们的敌人。”

继先道:“呵!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大宋和蒙古都是南会的敌人,那南会所说的正义究竟是哪里的正义?”

杨天问大义凛然道:“南会是为天下百姓举大义。”

继先不禁笑道:“听起来冠冕堂皇,做起来更难上加难。蒙古来犯,屠戮百姓,若南会有所动静,大宋则前门迎敌后院起火,最终害得是百姓,你们名为张大义实则助残恶。继先以为南会虽与朝廷有恨,但此恨非比与蒙古之恨,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南会原本就是大宋之民;退一步讲,大家都是华夏一脉,你恨朝廷也是恨朝廷的无能,你反朝廷也是想要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但现在面对外敌,必须同心协力,怎能同室操戈?即使你们不愿帮助朝廷,但至少不能在此时给朝廷掣肘。”

这一番话着实打动了杨天问的心,杨天问想:我南会自创会以来,打着斩除天下顽劣和救济百姓苍生的牌子,宋帝虽恶,但蒙古更恶,不能让外族欺辱我们汉民。于是道:“这番道理我岂会不知?南会从来都视蒙古为敌人,我们的兄弟在前线杀敌多年,在扬州、襄阳、鄂州为宋军做后应,董槐平夔州时,余堂主还率人去施州给他送钱粮。就说《乾坤水战图》吧,放在朝廷那里几十年,朝廷何时肯重视过?与其放在宫中变成一张废纸,还不如我南会拿来使用,训练水军抵抗蒙古呢。”

继先道:“杨会领这话未免造次了,朝廷用不用自有朝廷的道理,就算朝廷不用,又怎能让南会来用呢?这终究是朝廷的东西。”

杨天问一听,颇为不快,道:“哼!李继先,你虽然吃了朝廷的亏,但说起话来却还是向着朝廷。天下大势本来就是能者为之庸者退之和强者攻之弱者守之,南会有能力取来宝图自当使用,何必顾虑其他?我们本来就不是朝廷的人,又哪来的造次之说?”

继先心想,不能在宝图一事上纠缠太多,想说服他们与朝廷达成和解根本不可能;但他们同样痛恨蒙古,只有在此事上做文章,才能转移杨天问的视线,对抗蒙大局有利。于是道:“杨会领,现在蒙古人正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对付蒙古人要紧。”

夏涵静道:“打蒙古人是一回事,宝图是另一回事,你休想蒙混过关!”

这时,左宝书受完刑强撑着身体走进来,“夏堂主别再争啦。会领,实不相瞒,继先兄弟本来要去襄阳搬救兵解四川之困的,若再耽误时间,只怕就坏了大事。”

杨天问惊道:“果真这样?”

继先道:“不敢欺瞒,蒙哥的大军正围困合州,我是奉命前去解救的。”

杨天问一拍双腿,恍然大悟,“哎呀!当速速入川才是,宝图的事以后再说。余堂主从扬州回来,说塔查尔在两淮进军不顺利,荆湖和四川的宋军却一败涂地,继先兄弟,你放心去四川吧,有我南会在,绝不让忽必烈在荆湖好过,我让众总掌和众堂主立即集合人马,扰乱忽必烈后军。”

继先被杨天问的凛然大义和宽广胸怀所感动,起身道:“杨会领此言让继先敬佩,南会果然都是真英雄。既如此,继先就此别过!”然后向众人抱拳辞别,“各位珍重,告辞!”又扶着左宝书不知如何言语,心里有万分的感激话却说不出来,狠狠攥着他的臂膊道:“左大哥,你好生养几日,兄弟走了!”

左宝书目送他离开厅堂,迈出大门。

继先离开岳州后,便去鄂州等候满溪春和吕文德的军队,鄂州虽然被蒙古攻陷,但忽必烈急于南下,且蒙古向来不重视守城,所以仅有小队人马留守鄂州,防守不严。

继先刚刚过了江,正要进城探探消息,却远远望见潇湘剑客追着三个人向江边赶来,继先细看三人,想起当年在重庆见过他们,就是满溪春切齿痛恨的陇西四刀。

继先向潇湘剑客招手喊道:“凌大哥!南宫大哥!”

凌云霄扭头一看,见是继先,高兴道:“继先。”忽又指着王向天三人喊道:“继先,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继先虽不知是何事,但猜想必定三人又在为非作歹,便立即上前围堵他们。

游龙地见被前后夹击,抽身逃开,不与王向天、林秋风同行了,并喊道:“快!向那边跑。”

继先见他们转向,一个跟头飞跳过来,落到王向天和林秋风二人前面,“站住!哪里跑?”

王向天狗急跳墙,不由分说便打来,林秋风边打边道:“你是谁?插什么手?”

继先道:“李继先。我认得你们,金刀门的人没一个好人,赶快束手就擒。”

王向天骂道:“我呸!就凭你个臭小子也大言不惭说抓我们?”又向林秋风抱怨道:“老二这个兔子腿竟然独自跑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他!”

正打着,潇湘剑客追了上来,于是六人联手擒拿王向天和林秋风,不费多大功夫便将二人俘获。

凌云霄命南宫逸和郑鸿飞压住二人。

王向天不服气,质问道:“六个人打我们两个,算什么英雄?”

凌云霄冷笑道:“英雄二字从你嘴中说出真是被玷污尽了。”然后对继先问东问西,看得出来大家彼此相遇都很惊喜。

继先道:“凌大哥,你们抓他们做什么?”

凌云霄道:“他们窥探宋军机密,要去潭州报信。”

继先惊道:“竟有这事?”

凌云霄道:“我们本来并不认得陇西四刀,那日我兄妹五人恰在襄阳,见一女子和一将军率人追赶他们,一打听才知他们是金刀门的人,他们受兀良合台的指使,潜伏到襄阳打探大宋军机,不巧被那姑娘和将军发现,那姑娘是认得他们的。”

继先奇道:“一个姑娘?可知那位姑娘叫什么?”

简相伯道:“叫满溪春,是桃源派的人,那位将军就是你的三弟张世杰。”

继先一听是世杰,想到许久都没见他了,又喜又叹:“世杰?”转而又自我安慰道:“既然满姐姐已经见到世杰,想必这会子吕文德大人也见到圣旨了。”

南宫逸奇道:“什么圣旨?”

继先道:“哦!先不说这个。既然他们两个追拿这三人,那他们人呢?”

凌云霄道:“他们自然守城要紧,由我们来追就行了。”

郑鸿飞仍有忧心,“逃走了游龙地,若是让他报了信,可就坏了大事。张将军说他们三人偷听到他与满溪春商议出兵淮西的事,这可是朝廷军机,决不能走漏了消息。”

继先先是大惊,而后渐渐沉下心来,转身背着王向天悄悄向凌云霄和郑鸿飞道:“你们可见到吕文德大人?”

郑鸿飞不知他所问何意,悄悄道:“没见到,据满溪春说在她刚进襄阳城时就被他们三个盯上了,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吕大人。”

继先点点头,思忖道:“凌大哥、郑大哥,依我的看法,他们肯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回去禀报说宋军要出兵淮西。”然后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讲给了凌云霄和郑鸿飞二人听,又说正愁吕文德的舰队无法过鄂州,恰好可做出襄阳宋军出兵淮西的假相,好让鄂州蒙古军东调支援,然后舰队就可以轻松过鄂州了。

凌云霄和郑鸿飞也深以为然,相互交换眼神,心里各自有了底。南宫逸、贺秋雁和简相伯不知三人私下议论什么,虽是好奇,也未多问。众人押着王向天和林秋风向回走。

继先故意问道:“凌大哥,要把他们送到襄阳吗?”凌云霄装模作样道:“那是当然。不过追了两日,饥肠辘辘,口渴难耐,还是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会才是。”

郑鸿飞道:“我也有此意,反正人已经抓到,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于是众人行了半晌路程,便找了一家酒馆坐下,郑鸿飞押着王向天和林秋风向众人道:“你们先坐,我向店家找个后房把他们关着,这里来来往往人多,被外人看到恐生事端。”

凌云霄道:“正是,可要关紧了。”

郑鸿飞道:“知道。”郑鸿飞押着他们进了后房,把他们反绑着手脚锁进里面,却故意把绳子系的松,那门虽说是锁着的,毕竟在王向天二人手中是不济事的;郑鸿飞装成放心的样子大模大样走开。

王向天和林秋风见他一走,便悄悄挣扎解脱绳子,没费多大功夫便松开了绳子,然后用力一拧,扭断铁锁,一溜烟逃去了。这一切都在继先、凌云霄和郑鸿飞的掌控之中,继先巴不得他们快快回去禀报宋军出兵淮西的消息。

且说王向天和林秋风一路向南逃窜,路过潭州时向忽必烈报知了所探诸事,忽必烈相当谨慎,怕宋军有诈,并不肯将大军调离潭州,只是飞书告知塔查尔小心应对,让鄂州的守军前去支援,看看宋军接下来的动向再说。

继先等人本就没指望忽必烈能撤围潭州,只要骗走鄂州的守军,吕文德的舰队就可以一路畅通了。继先又飞书告诉世杰,让他跟吕文德筹划筹划,立即率所部小路兵马做成浩大声势向淮西路的庐州和寿州进发,于是鄂州蒙古守军见势立即东下。

吕文德安排好襄阳一切后,将军政事务一一嘱咐吕文焕,然后同满溪春率领一千艘战舰带上五万精兵趁夜偷偷下江,沿汉水南下,桨橹飞摇,船行如梭,舰队不声不响来到鄂州。继先按照约好的时辰,早早在码头等候,等大军一到,满溪春从江中划来一艘小船接他,继先辞了潇湘剑客登上小船,到了江中跳上舰船,见过吕文德后,大军转过江口,便沿长江逆流而上,向重庆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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