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假李辉(1 / 1)
肖云随即转惊为喜,正要长身而起。
突然又是一声喝骂:“他妈的,这玉衡堂下手还真是狠毒!”
他心中总觉得一丝不安,只好又隐在神龛之后,侧耳倾听。
只听那人口中污言秽语越来越多,跟着瑟瑟有声,听得出他将全身湿衣都脱了下来,到殿角拧干了,搭在神坛边,隐隐夹杂着嘶嘶声,好像身体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肖云还是忍不住探头望去,见他双手正摆弄衣服,猛然间看到他左手手指俱全,忙隐下身子,放低呼吸,心中嘀咕:“他怎么来这里呢?”
来人正是那假冒李辉之人。这人原名叫做姜晨,本是黄土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少爷。幼年学武,练得一身好本事。母亲在他十六七时染上恶疾去世,他便和父亲相依为命,可是父亲忙于生意,对他疏于管教。
姜晨便染上了恶习,每日和城中的地痞无赖混迹于赌场、妓院。可是好景不长,两三年就把家产输得一干二净。父亲也被他气死,一个家瞬间作鸟兽散。
那些地痞无赖见他失势,也全都离他而去,就这样姜晨从众星捧月的公子哥,一下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最后竟然沦落街头。
可是他心有不甘,又跑去到赌坊,还想通过赌博翻身,可是赌坊对他是百般羞辱,姜晨一怒之下掀翻赌坊的赌台。赌坊打手一拥而上,他虽然身居武功,但是几天水米未进,羸弱不堪,毫无招架之力。那些打手将他打得遍体鳞伤,扔在了后巷,任其自生自灭。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姜晨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然爬到了大街上。正好被李辉碰到,他见姜晨奄奄一息,便带回李府救治。姜晨伤好之后,为报答李辉救命之恩,便在李府做了下人。
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一行十余人来到李府洽谈商贾之事,改变了姜晨命运。李辉邀请客入前厅详谈,姜晨正好在旁侍候。
姜晨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些人找李辉做生意是假,找人才是真。李辉不肯,那领头之人突然出手将其打昏。
姜晨见厅中陡然生变,就要大声惊呼,突然被人点了哑穴,出声不得。他见那人虽只有左臂,但出手极快,心中只盼他们不要杀了自己。
那断臂人笑盈盈得看着他,道:‘我们玉衡堂找人做生意,还从没有人敢说不字。你家少爷不识抬举,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你虽是下人,只要完成我们交代的事情,保你衣食无忧。这李家偌大得家业,你想不想要?’
姜晨看了看昏倒的李辉,思虑片刻,道:“我可以帮你们做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那断臂人皱眉,森然道:“但说无妨。”
姜晨见他左手握拳,神色有异,扭头看了下门口,道:“李辉少爷于我有恩,我希望你能饶他性命。”
断臂人随即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小事一桩。”
姜晨道:“我模样也不像李辉,又如何帮你们做事?”
那断臂人知他心念已动,便命人打造了一副人皮面具于他。后来李辉被关地牢,姜晨从李府下人摇身一变成了李府少爷。他知道如果自己虚以为蛇,必遭杀身之祸。他亦不敢任用李府之人,以防被人瞧出端倪,只得出府寻找城中的地痞无赖。
姜晨素知他们心性,命官家从账房取出数百两银子。那些地皮无赖见到金银之物,立马换了一幅嘴脸,又是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姜晨感觉自己又活回来了。
他知这些无赖嘴巴不严,担心消息走漏,只得将他们带进李府住下。那些无赖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见李府少爷如此慷慨,皆欣喜前往。
姜晨则按断臂人指示,开始在城中乞丐群里找罗守仁。那些无赖本就是仗势欺人之辈,他们在乞丐窝里横行霸道,这一举动直接惹恼了宋三。双方从起初得小摩擦,演变到后来得刀剑相向。
然而姜晨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满足赌场、女人带来得刺激。他变得嗜血、狠毒、不择手段,仿佛杀人才能带给他无限得快感。
罗守仁不忍再有无辜之人送命,只得现身,任由姜晨绑缚至李府。此时消息已传至玉衡堂中,他们派出庆忌和林枫火速赶来,故才有李府地窖打斗一事。
话说那林枫被那罗守仁一掌击伤,直接迁怒李府上下,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假冒李辉之人姜晨。长时间得严刑逼供,不仅没有逼问出钥匙下落,还让肖、罗二人逃脱。
盛怒之下得林枫,直接把他打成重伤。那些地痞无赖见林枫杀伐果断,均逃出李府,而姜晨混在其中逃了出来。他不敢再回城里,只得选择山岭赶路,可偏偏遇上大雨,只得进入破庙休息疗伤。
肖云听到神龛外鼾声渐起,知道他已睡熟,心想:“他不是在李府假扮李辉吗?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来抓我?”又想:“他杀人如麻,我何不捧块大石头结果了他,以免他再去害别人。”
但他是不愿随便杀人,又知他武艺高强,若不能一击致命,只须他稍余还手之力,自己势必性命难保。
这时他倘若从后院悄悄逃走,姜晨定然不会发觉,但是这样一走了之,总觉得心有不甘,心想我何不惩治他一番。他见鼾声一浪高过一浪,心想时机已到,找了一根树枝将姜晨的衣服挑了过来。
他暗暗窃喜:“让你把我囚禁在地牢,等会看你怎么出去见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肖云此刻无异于在虎口拔牙。
他抱着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后院,大气也不敢出。等出得殿来,正欲衣服扔出院外,突然一阵山风吹来,打了一个喷嚏,急忙捂住口鼻躲了起来。他趴在门边,听到鼾声犹在,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肖云只顾着把姜晨的衣服拿出,却忘了自己的衣服还在神龛后面,当下只得将手上的衣服换上,迈步就要从后院走出。突然想到钥匙还在神龛后面,决计不能舍之而去,如果再折返回去,万一惊动他怎么办?
耳听得庭中雨水点点滴滴响个不停,心下彷徨无计。过得一顿饭时分,肖云把心一横,提气悄步向殿内走去。
忽听得啪的一声响,随即便是身子翻动之声。肖云心脏跳个不停,仿佛要破腔而出一样,只得停住脚步。耳听得鼾声又起,便放下心来,慢慢移到放衣之处,从里面取出钥匙贴身放在怀里。
他蹑手蹑脚得向殿外走去,刚出殿门便倚在墙壁上,小声喘息着。这一进一出,只觉得凶险万分,贴身衣衫已然被汗水浸湿,心中却有暗暗得意:“这次让你变成光腚猴。”
肖云起身向后门走去,脚步好似也轻快了许多。三步并做两步,已到后门处,右手抓着门闩就要拉出,猛听得脑后冷风飒然,急忙沉肩相避,“铮”的一声,一把刀插在门板之上,嗡嗡声兀自不觉。
肖云此刻哪敢回头,心中暗叫糟糕,右手猛拉门闩,殊不知越急越乱,那门闩竟然卡在了那里。猛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双掌用力一拍,门闩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心中一惊:“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就在这愣神之际,后颈忽然一紧,肖云暗叫:“不妙!”知道那人已然抓住了自己,当下不管不顾就要打开门扇。姜晨见他就要脱离手掌,左手疾出,握住了门上的单刀,顺势架在了肖云脖子上。
肖云见青光闪动,随即脖子一凉,只得放开抓着门扇的双手,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就不戏弄他了。”
姜晨押着肖云回到殿内,心中却在嘀咕:“难道他是玉衡堂派出的杀手,如果他要杀我,刚刚只需拿起刀,在我脑袋上砍上一刀,我就立时毙命,为何要偷拿我的衣服?我且来试探一番。”厉声问道:“你这兔崽子为何偷我衣服?”
肖云听他没有认出自己,心想我只能胡乱编造,打消他的疑虑,才可能活命,吞吞吐吐道:“小人家中贫......贫寒,无衣遮......遮体,故才盗取大......大人衣衫,还望您大人......大量,放......放了小人。”
姜晨皱眉道:“你家住哪里?”
肖云心想既然演戏那就演全套,结结巴巴道:“小人家就......就住在这山里。”
姜晨一路行来犹如惊弓之鸟,此刻陡然见到肖云,就认定是玉衡堂派来的杀手,他盗衣肯定是想戏耍于我,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一刀将他杀了,免除后患。
肖云见他神色一会惊慌,一会皱眉,一会得意,料定他不会相信自己胡诌之词。
肖云想跑出殿外,但刀悬于颈上,只要一动,他必定起疑,如果跑出殿外,也难免他会将刀掷出,就在他寻思脱险之策时,见姜晨嘴角勾起一丝邪异得笑容,料定他肯定会痛下杀手。
此刻殿内悄无声息,只有二人喘息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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