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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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那是两家指腹为婚说的,夏至炎若是夏家夫妻所处,能叫无根儿么?夫妻两若在还好说……如今无根儿又能依仗谁?严家还有个小儿子,眼下严家嫁女,与张家成了亲家,可张家又只剩两女人,这张大夫人又是早就没了娘家的,你说张家以后便宜谁?”王老爷哼了一声,眼角瞥着恍然大悟的儿子,叹息摇头。

“啧!这无根儿倒真可怜到家了……”王烨庭戏谑啧叹。

三拜之后,戴着红盖头的新娘抱着公鸡进入了洞房。

毕竟是喜庆的事,气氛太安静也说不过去,不久后外面便响起了零碎的酒肉喧嚣。

婚房内烛火悠然,一片寂静,就算是系红绸的公鸡也昏昏欲睡。

突然,公鸡醒了过来。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不与活人成亲,反与死人结姻。换做往日,我是万不会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下贱自作之人的。”

“你……”新娘严丹身子一颤,却不敢掀开红盖头。

沉默良久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你……走吧……”

“我若不走呢?”床底下一阵动静,灰布麻衣的削瘦少年钻出,抬手将红盖头掀掉:“要让我走,你得与我一同。”

盖头揭开,是严丹那被泪水冲糊了的妆容的脸。

她咬着嘴唇看少年,沉默些许后道:“你夏至炎本就是无根漂萍,夏叔夏婶也走了好些年,无人能在管你。我呢?我严丹父母尚在,还有哥哥弟弟。总说最是无用女儿家,我父亲母亲自小将最好的给我,从不见亏我,哥哥弟弟也一直护佑我,不容我受欺负。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顺父母命嫁人罢了。眼下与你一走,我背上不孝之名也无妨,与你风餐露宿同甘共苦也无妨,可你想过我父母,想这浮云镇人以后怎么看他们说他们?这是我当人女儿该做的吗?你若实在想不出,那想你以后女儿这般你又当如何……”

“我不会让自己女儿嫁死人,守活寡,去遵这等糟粕礼教。”

“那是你,不是我!”严丹焦躁激动道:“我还有父母……”

言罢,她自觉这话有些不对,连忙目光看去。

夏至炎冷漠的面孔上眉头紧锁,随即变得释然。他叹了口气,走到窗边,背对着严丹。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说得对,是我过了。今日你大喜,作为发小,自当恭贺。我夏至炎是无根儿,自无礼教无阶级无压迫处飘来,不知世道辛苦……”

“你——”严丹有些急着打断,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夏至炎拿出半枚玉钱挂坠放在桌上:“这是贺礼。昔日种种……都忘了吧。”

严丹望着那半枚玉钱挂坠,手攥得紧。一阵后,攥紧掌心松开,那里面也是半枚玉钱挂坠。再开口,她语气平和,没了哭腔:“高阳宗昨日遣上使来书院检考,依你能耐,三合拳或有偏颇,文试必不差。两相冲和,想来入选外门是稳的了。到时修个十来年就能入内门。你朝远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前途也大好。我……不过是沧海一村妇……”

“若世上事单凭情愿与努力便可通达,唉……又哪有眼下你我这样。高阳宗疆土广袤,每年下来提筛的学院弟子众多。直入外门,一两个有钱有势的走后门强塞又何妨……”

“可先生不是说你稳健么?”

“那是表面,若非撕破脸,谁表面不好看?”

“这样……这样……不成的话……你……当如何?以你才学,想来布施堂为你定行,怎么也能做个宗下执事吧?”

说到这里时,公鸡忽然打鸣。

但见它跳下婚床,在房间内一阵扑棱,打翻不少东西。

夏至炎眼疾手快,出手掐住它脖子将其折断。

顿时,烛火摇曳,房内一阵明灭,复作正常。

“那是肥差。浮云镇三万人,大家族不下十来个,凭什么给我?”夏至炎扔掉奄奄一息的公鸡尸体,拍了拍手道。

他瞅了眼房门口,外面声音已平息一会儿,宴席结束。

时间到了。

“那……”

“与你无关的事就别管了,以后我还是无根儿,你是张夫人。”

言罢,夏至炎不管身后严丹如何焦虑,他出手推窗准备离开。可房间内陡然卷起一阵怪风。这怪风阴森,带着股似臭非臭的“老人味”。他本没有在意,但随烛火明暗稳定后,开了窗的他发现身后没了一点动静。当下转头看去,只见严丹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脖子下面孔上浮现不少青筋,身体也在似抽搐似颤抖扭曲着。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似想撑起身子,但身上似有重物,将她死死压着。

仅仅是这小一会儿的功夫,夏至炎就看到她浑身冒出白气。

这些白气徘徊在上方,氤氲不散,勉强凝聚成了个人形。

“救……我……”严丹眼睛闪过一丝清明,她扭头看过来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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