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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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异,震撼着苏以衫突然显露的实力。掌教凝神,呓语:“枯六境界。”旋即挥掌拍散场中的压制,道:“以衫,勿闹了。”

威压消散,众人登时一松,缓了口气。苏以衫起身,看一眼已经呆滞的女子,百无聊赖:“掌教师兄不愧是阳境的仙人,一巴掌就散了这气场,至于他人,不见得能教得了别人什么。”

掌教心有不甘,再道:“以衫,你可想清楚,就算如今你的实力够了,依你的心性,又如何下得心教别人?”

“谁说,我要教他了?”苏以衫笑着质问,众人疑虑中,苏以衫终是笑出了声,

“我一直,都拿他当师弟啊。”

说完,也不再管掌教说些什么,径自离去。

其余人,久久未言。看着掌教颇为难看的脸色,一人方小心翼翼地开口:“掌教,苏师弟的修为。”

掌教搓着手,眉头皱在一起:“以衫是天才,谁都不会质疑,如今能达到这个水准,我自然不会意外。”看着众人愈发凝重的目光,继续道:“世间三境界,撰铭,空泉,凝堰。虽说是三境界,撰铭又分天衍四九级数,空泉又有聚溪,合川,化海三个境界,凝堰则有命石,高山,尊岳三境。跨得这三大境界,方可晋枯阳合虚之道。于我凌虚中,新晋弟子除外,能凝堰者也不过百余人,且大多为命石,少数于高山,而尊岳者已全部在场。唯有我,屈枯阳合虚中,阳之九境。而以衫,方才所显露的,已然是枯之九境的修为。”

“可这三十几载,修到枯之境界。”有人仍不敢相信的开口。

络腮胡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不可思议。”

掌教仰起身,眼睛有些酸了,望望远处细小的风景:“是啊,不可思议。”

待苏以衫出殿门,前面熙熙攘攘围了不少的人,凌虚中大多弟子都在山腰处修习,能居山顶的,自然是过了红尘炼的天资修士。

而被围在中心的,赫然是累得如一条死狗瘫趴在地,浑身泥渍蓬头垢面的少年,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老渔头,小爷我记着了。”

苏以衫笑眯眯,拨开人群,其余人察觉有人莽撞挤来,很是不满的扭头看去,见是苏以衫,忙道了声“师叔”。苏以衫也不答,看着地上要多无赖有多无赖的少年:“记得什么了?”

见有人接嘴,少年很是不屑的抬头看去,边说着:“当然是你们家的那个苏渔师叔。”声音顿止,像是被快刃一刀斩断。

看着少年涨红的脸,笑容越发的灿烂,唯有少年看在眼里犹如恶魔临近:“继续,也不嫌丢人。”

少年如变了个人一般,生龙活虎的跳起,努力作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向着苏以衫抱去:“师兄。”

众人听在耳中,皆是诧异,这少年,竟是叫了苏师叔一句师兄?

苏以衫一巴掌打开脏兮兮的少年,戴好斗笠,向着山下走去:“跟上。”少年冲苏以衫的背影叹息,垂头丧气整个人都颓废了半截:“完了完了,这下倒了大霉了。”,挤出人群,跟了过去。

青石路上,苏以衫健步如飞,赤足离地丝毫,不沾寸土。少年跟在身后,战战兢兢。

“师兄此番,可曾见到祖师爷爷了?”少年露着讨好的笑容,很是谄媚的问着。苏以衫承一袭轻风,拖着二人飞逝青石路,开口:“见到了,有何指教?”少年似乎极为珍惜身下若有若无的轻风,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师兄说笑了,可曾代我这小小徒孙问一声好啊?”

苏以衫笑着:“你那废材资质,老祖说他看不上眼啊。”听闻,少年顿时如被抓了屁股的猴子,吵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这举世无双的无敌天才,怎么是废柴了?我刚刚可还是过了这九千九百青石炼的,试问这天下能有几人我这般年纪这般修为过这个青石炼?”

“哦?”苏以衫别有深意的笑着,“举世无双?无敌天才?”

少年暗道不妙,着实后悔方才那番话语,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我这点驽钝资质还是不及师兄万分之一的。”

“师弟客气,师弟客气。”苏以衫只觉得心情极爽,方才茅屋积攒的闷意一扫而空。

这很是客气的话,听在少年耳里,痛在少年心里。

不久,果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惊得山林里鸟兽四散。

“老渔头,你又坑小爷我!”

少年四仰八叉的躺在青石路上,面孔朝天,双目透着恨意与绝望,用全部的力气嘶吼出最后一声。

不远处,有一双清明的眼,一老翁拄着根新鲜的木杖,佝偻着的身子似是被风吹得晃动,随时都可能会栽倒在地的模样,看着远去的二人,又看看头顶的天,被刺目的光惹得微微眼微微眯起,可那清明的眸嵌在皱纹纵横的脸上,不见丝毫混沌。

就那样看着,仿佛阳光竟有了些许的黯淡。

良久,老者伸出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揉了揉皮疏褶皱的脸,自嘲般摇头。

“逾天道逾天道,天道难逾啊。”

万夫莫敌的小六,枪上亡命十数条,看在天衍都众将士眼中,激励起本怯懦的情绪。有将如此,还有何言不拼命?

于是有人受着贯穿身体的长矛,忍着让人禁不住蜷缩的剧痛,口中唾液混着血浆喷涌,嘶吼着,用手里的兵刃回击向那长矛的主人。于是有人徒劳地用手捂住汩汩血流的伤口,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砍向面前的敌人。

聚宝王的兵士怕了,那本是苟延残喘的天衍都一行,那本是到嘴随意吞食的美餐,因为那天神一般无所睥睨的兵长,兵败如山倒。

心中信仰一般的苏大将军不见了,他们少了主心骨。可是,连一个领兵之人都没了踪影,同样勇猛的副将军尤明更是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帐外,被人一招抹了咽喉,死状凄零。

如同一群无头苍蝇,惊慌盲目得想要寻到一丝生路。

可他们并没有乱掉阵脚,他们知道自己人数上的优势,知道自己身经百战经验上的优势。他们只是多了一个领将,又怎么会扭转得了败局。

于是有聪明人明白了道理,奋勇地扑杀而去,一时间的惊慌失措,丢掉许多人的性命后,聚宝王这方的兵士稳定住了溃散的大势,欲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袭击者,剿灭在自家的营地中。

——

一处不知名的小村庄,颓废荒芜。本应是繁茂季节的树,不见丝毫的绿意,甚至树皮都是光秃秃,被人生生扒了去,填了那不堪忍受饥饿的肚子。

风萧萧过,卷起阵阵灰尘。一孩童瘫在一老者怀中,瘦得如骷髅一样的面颊,眼睛无神映在深陷的眼窝中,嘴中机械地咀嚼着什么。老者伸着干枯如骨的手,轻抚着孩童枯涸的发梢。

晃着嶙峋的躯体,试图让瘫在怀中的孩童好受些,轻声诉说着或是听闻或是经历或是编造的故事:

“孩子,你爷爷小时候啊,在一个下雨的夜里,那雷响得吓人,你爷爷贪玩,淋着雨回家跑,突然一个雷子在你爷爷脚边炸开了,吓得我啊。”

孩童咽下口中的咀嚼物,嘴角溢出一缕粘稠几乎固态的黑红血液,老者不漏声色的伸手抹掉,同时喉结滚动,咽不下丝毫的唾液。孩童干裂的唇动了动,眨眨大却暗淡的眸子,问道:“后来呢。”

老者捏着孩童无肉的脸,慈祥的笑着:“后来,那个雷原来是炸在了一棵很久很久很粗跟高的老槐树上,一下子把那老槐树劈成两截了。”

孩童的眸子闪闪,露出一分希冀的光,忘记了干瘪的肚子,认真的听着自己最后的亲人最后的依靠讲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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