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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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摇摇头,不屑道:“得了吧,说与你一人听,谁知道?”

“无妨?”钟杜武问道。

“无妨。”不及狱卒说出口中,一道雄厚声音自身后传来,如同惊雷直击头顶。

狱卒自是心惊,跳起身来,看到自家的几个狱卒兄弟不知何时站成一排靠在了墙边,自己身后静静站着一个人,正是此人,说出了无妨二字。

狱卒透过微弱火光,看清了那人面孔,大惊失色胆战心寒,一时间冷汗渗过全身,慌忙下拜,颤声道:“见过将军。”

身后牢狱之中,钟杜武肆无忌惮的笑声传入耳中,更是惊怒不已,骇得瑟瑟发抖不已。

尤文看着牢中笑得肆意的钟杜武,瞥一眼颤抖不止的狱卒,低声道:“开门。”

狱卒立即是掏出钥匙,开了牢门,动不敢动杵在那里。尤文看着狱卒,问道:“在这干什么?”

狱卒抬头,见尤文挥手,如遭大赦,逃一般跑了出去。

钟杜武笑得开心,尤文走入牢中,问道:“这般坑害我的兵,可还心愉?”

“还好还好。”钟杜武放下手中碟子,盘坐在茅草之中。

尤文亦是面无表情,开口道:“将死之人,笑得还能这般开心,这一点倒也还算不赖。”

钟杜武亦是摇头,说道:“笑,自然是不怕。”

“为何不怕?”尤文问道。

“自然是因为我不会死。”钟杜武突然止住笑意,正色看向尤文。

却见尤文缓缓摇头,否定了钟杜武的这个答复,一字一顿极为认真道:“你必须得死。”

钟杜武话题陡转,出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尤文回道。

钟杜武自茅草中站起身来,伸了个极重的懒腰,长输一口惬意的气。

看着钟杜武这般神情,尤文突然是有些好奇,奇于这人,为何死到临头还能这般从容淡定。

“说说吧。”尤文开口道。

钟杜武“嗯”了一声,不解道:“说什么?”

“你在依仗什么,让你这般心安。”尤文回道。

钟杜武失笑一声,凑至尤文耳边,沉声道:“我在赌,赌你不会杀我。”

尤文冷笑道:“那很抱歉,你赌输了。”

钟杜武摇头:“不见得。”

“你凭什么这般笃定?”尤文终于是不愿再多费口舌,记恨多年,便在此刻悉数了结。

钟杜武四下踱步着,轻声开口道:“我凭的是三王爷惠武。”

闻言,尤文暴怒,身形一抖,下一瞬猛然间扼住钟杜武咽喉,继而生生将其撞击在牢墙之上。钟杜武躲也不躲,任由尤文暴动,钟杜武猝不及防之下呛了一口口水,呼吸受制,猛咳不止。

“你真是想死?”尤文怒气冲天,手上发力,几欲拧断眼前人的脖颈。

钟杜武猛咳着,伸手拍打着尤文掐住自己脖颈的手,示意其自己有话要说。

终是忍下杀意,将钟杜武丢在地上。钟杜武失力,瘫在地面揉着吃痛不已的咽喉,大口呼吸着方才陡然失去的空气。

许久,牢中寂静无声,只问钟杜武沉重急促喘息声。

“尤将军觉得,当年吾与三王爷那一战,如何?”钟杜武恢复过来,倚靠在牢墙边轻声问道。

尤文蹙眉,自是不喜,依是照实开口说道:“谋略甚深,最后引狼入室一计,亦是下得极佳,输也无可奈何。”

钟杜武坐着,左腿屈起,手臂担在膝盖之上,又是轻声问道:“那尤将军觉得,既是兵成,吾又是多此一举,兵行险着在临途置下一队兵马,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多余?”尤文冷笑出声,继而说道:“钟将军这一招,可是打得我等猝不及防,惊心不已呢。”

钟杜武叹一口气,又是说道:“即便如此,尤将军觉得,吾这般伏杀三王爷,能有什么好处?”

尤文自是听得极为不喜,沉心不下,随口应付道:“那可真是好处多多,封官拜爵,平步青云,已是号称了第一征伐百胜将了。”

钟杜武突然是笑出声来。

尤文亦是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钟杜武摇头,回道:“我笑尤将军统御峙城这些年,不曾想是被迷了心智,令人可笑。”

尤文不语,静听钟杜武言。

钟杜武摇晃起身,方才亦是没能完全缓过来,看向尤文,沉声道:“尤将军与李聚宝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他的为人,你如何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语出,尤文身形一抖,心中浪涛澎湃而起,汹涌起伏久久不歇,顿然醒悟,终于是想通了什么。

李聚宝,以混混出身,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出了名的残暴不仁,亦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难忍贤良。

即便如此,李聚宝依旧是如日中天,傲领群雄,称霸一方。

钟杜武揉着脖颈,亦是吃痛磕了几声,看着呆木不动的尤文,轻笑道:“尤将军,吾是不是不用死了?”

不及说完,那狱卒亦是匆匆跑来,气喘不止,望向尤文,心虚兢惧不已。

尤文凝眉,出声问道:“何事?”

狱卒迟疑一瞬,开口道:“将军,牢外有兵士来信,称有人临城守府,想要求见将军。”

尤文自是迈步欲走,钟杜武笑吟吟,自身后问道:“尤将军,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冷哼一声,径自离去。

直至尤文出了牢狱,狱卒似是瘫软一般捡回一条性命,一屁股坐在地上,亦是惊险。

一旁钟杜武笑言洋溢,寓意难明,呢喃一句:“真是精彩。”

——

城守府内,尤文临至,得见求见那人身影,面若寒霜,不加理会直直入了大殿中,坐在最顶将军椅上。

“王爷真是好手段啊,能让钟杜武与那天衍都兵长鼎力相助,不知废了多少功夫。为了向你投诚,可真是送了一番大礼啊。”尤文稳坐将军椅,沉声缓缓说道。

惠明的笑脸自脸上逐渐凝固,疑声道:“尤将军这是何意?”

尤文将视线从惠明身上收回,叹道:“吾所说的已经分外明显了,王爷不必再装傻充愣,即便再不知晓,话已说道这个份上,何必再装些什么无聊架子。”

惠明终于是叹出口气,眸色沉重地看向尤文,略带紧意地问道:“那依尤将军的意思是?”

尤文突然是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惠明所坐位子,惠明自是被惊了一下,心不可控制地跳动起来,心潮上涌,自知此事,已是十之八九。

果不其然,尤文走至惠明身前站定,微作一揖,抱拳说道:“尤文是个粗人,别的不敢说,守在这个峙城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替我惠武爷报个仇,这么些年迁怒给李聚宝也好,迁怒给钟杜武也罢,无非是摸不着头脑,不知真章。既然惠明王爷真的想要帮尤文一把,把那个家伙揪出来,我尤文这条命不值几个钱。”

于惠明愈发错愕的眼神中,尤文站起身来,声如洪钟气贯如雷,沉声道:“王爷若是想要,送与王爷便是!”

惠明慌忙起身,颤声说道:“尤将军怎这般话语,满洲何人不知虎痴尤将军,一人镇守峙城,可敌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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