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繁花尽(1)(1 / 2)
?朝,洪元三十四年秋,新帝即位。为稳固邦交,永保安宁,与凉洲和亲。凉洲嫡公主指婚摄政王,册封摄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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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立春日。
?朝摄政王大婚,八方来贺,?朝的都城——琹州,一时间热闹非凡。
送亲的喜轿从皇宫出发,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琹州的街道。城内万人空巷,人们都围在大街两边,想要一睹摄政王妃的风采。
阿沐穿着火红的嫁衣,带着凤冠,红纱掩面,端坐在莲花轿子的正中央,犹如花间精灵。
?朝的凤冠沉重的很,这才不到一个时辰,阿沐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压断了,但奈何众目睽睽,她要注意仪态,不敢乱动。
因为凉洲路途遥远,早在一个月前,阿沐就被接到了?朝皇宫。然后就是被迫学习各种礼仪,每日都在受煎熬。
在凉洲时,她对?朝一无所知,她只是曾听别人说过,她要嫁的人,是?朝摄政王,是先帝的左膀右臂。
当时阿沐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先帝已故,那他的左膀右臂岂不是也半截入土了?她难道要嫁给个老头子吗?
终于,在满心疑问之中,熬到了立春日,她要出嫁了。
送亲的队伍到了摄政王府门前,阿沐听见四周响起了鞭炮声,还有许多嘈杂的声响。
轿落,阿沐抬眸。透过红纱,她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向她走来。因为有红纱遮挡,她也不能将男子的面容看真切,但,貌似不是个迂腐的糟老头子吧。
媒婆牵着阿沐下了轿,她终于来到那男子身边。
齐廷霄垂眸,目光落在眼前女子身上,眼底十分平静,毫无波澜。今日分明是他的喜事,但他的神情却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朝,提及这摄政王,是万人称赞。齐廷霄是太后的亲侄子,十六岁带兵出征,凯旋而归,后来在朝堂上多次为先帝解燃眉之急,先帝临终前封他为摄政王,让他日后辅佐新帝。如今他刚过弱冠之年,越发沉着沉稳起来。
总结而言,这个齐廷霄就是出身名门,年少有为且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在琹州城内,不少大家闺秀都把齐廷霄当做自己的如意郎君,其中最痴迷于齐廷霄的当是丞相之女——盛怡韵。她本以为自己与摄政王最为般配,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凉洲公主。
皇帝指婚的那一日,盛怡韵大哭一场,病了月余。这刚好没多久,又听到摄政王大婚的消息,再一次一病不起。
“新婿搭躬!”礼官站在一旁,手执礼册,引着新人行礼。
齐廷霄微微俯身,向阿沐行礼。
“新婿新妇直花堂前!”
“新婿新妇进香!”
“跪!”
拜完先祖,之后就是行交拜之礼。
“一拜天地!”
随着礼官的声音,阿沐和齐廷霄转身面朝大门,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回过身,阿沐和齐廷霄面对的是太后和皇帝。齐廷霄父母早逝,由太后抚养长大,皇帝贵为天子,拜他们为高堂也不足为过。
“夫妻对拜!”
“礼成!”
终于,繁琐的礼仪结束了。阿沐被人带入了喜房,之后身边的人就只剩下陪嫁的小桐。
“公主公主,小桐刚刚帮你打量过了,王爷生的仪表堂堂,不是个糟老头子。”小桐趴在床边,伸出一只手帮阿沐扶着凤冠。
阿沐此刻哪里有空管这摄政王长相如何,她只关心何时能拆下这个重的要死的凤冠。
“他爱长什么样长什么样,我只关心我的脑袋。”阿沐白了小桐一眼,“你这个丫头,向来看人只看表面。”
“公主,可是你担心自己嫁个长相不堪的老夫子,小桐关心你才帮你看的。”小桐被阿沐说了两句,委屈起来。
阿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她是凉洲嫡公主,从小见惯了尔虞我诈,自然知道,年纪轻轻就封了摄政王的齐廷霄肯定不简单。
“他这个人,看起来就阴沉沉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阿沐把脑袋耷拉在床柱子上,缓解一下颈部的疲惫。
“公主,为什么要想的这么糟糕呢?”小桐不懂,嫁了如此一位夫君,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但是公主却没有一点这种感觉。
阿沐怎么可能高兴,她会远嫁?朝,都是因为自己不受宠。她的母亲早逝,现在的王后让她的父王鬼迷了心窍。
?朝本来求娶的是她姐姐,她后母还是妃子时生的女儿,他们凉洲的长公主。然而,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王后舍不得女儿,就编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最后把她嫁了过来。
说白了,和亲的公主就和每年进贡的贡品一样,她不过是凉洲送来?朝的一件礼物,连个人质都算不上。
早前,阿沐仔细的想过。自己没有兄弟,父王又不关心自己。若是那天凉洲与?朝开战,就算?朝用她威胁,凉洲的军队也不会罢手。
到头来,她就是个无谓的牺牲品而已。
阿沐和小桐在房间里无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酉时,喜房的门被人推开。
房内主仆二人惊醒,抬眼,只见门口站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你下去吧。”齐廷霄话指小桐,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阿沐,看不出情绪。
小桐从床边爬起来,走出喜房并带上了房门。
齐廷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逼近阿沐。
阿沐听着脚步声渐进,不由得紧张起来,脑袋也低了下去。宽大的衣袖里,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突然,齐廷霄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阿沐的头上。阿沐一愣,刚要抬头去看齐廷霄,齐廷霄开了口。
“别动,本王帮你把凤冠摘掉。”齐廷霄摁着阿沐的脑袋,细心的把凤冠拿了下来,顺带着把其他的累赘发饰也给拆了。
“你……”阿沐终于得到了解放,赶紧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王爷,你不会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给我摘凤冠吧?”
齐廷霄站在一边,看着阿沐,对她不合规矩的动作竟然毫无意见。
“不是。”齐廷霄真的是惜字如命,平时基本半天不见他说一个字。但是今天,此刻,他好像有了想说话的兴致。“来睡觉。”
“咚!”
阿沐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准确说,是让齐廷霄吓的。
齐廷霄看着阿沐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他伸手,要拉阿沐起来,但阿沐就这么倒在地上,傻傻的看着他,两个眼睛还睁的圆圆的。“王爷,你说胡话呢?”
“没有。”齐廷霄也不等了,一把把阿沐拽起来,直接带到怀里。“今晚是本王与王妃的洞房花烛夜,来王妃这里,自然是要跟王妃同衾而眠。”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阿沐忽然被一个大男人搂进怀里,不知所措,纵使他们凉洲民风奔放,但现在孤男寡女的,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两人四目相对,阿沐第一次近距离的,很仔细的看了她夫君的脸。摄政王生的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好不英俊。长发束起,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倒是有些惹人欢喜。此时,阿沐竟看不出刚才的那些阴沉之气,她的夫君仔细看来反倒是阳光明媚。
“那个……”阿沐轻轻的推搡了齐廷霄两下,“王爷呀,可否放开我了。”
“不可。”齐廷霄抱着小巧的阿沐,一动不动。而此时,他的眼眸里竟多出了一丝柔情。“阿沐莉娅,别动,让本王抱一会儿。”
齐廷霄冷不丁的叫出了阿沐的全名,阿沐这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还有一点好听。
阿沐知道推不开齐廷霄,干脆放弃了挣扎,就任由他抱着。“王爷,你拜堂的时候板着脸,难道不应该是不喜欢我吗?”
“……”齐廷霄没有回答阿沐的问题。它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松开阿沐,独自坐到床沿上。“别问了。”
以凉洲女子的个性,阿沐是一定会追根究底的。但是,在?朝她便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既然她的夫君让她不要问,那她也只好作罢。况且,和亲本就跟喜不喜欢无关。
“哦。”阿沐撇撇嘴,径自坐到小桌边的凳子上,跟齐廷霄拉开距离,生怕他又过来抱自己。
许是真的累了,阿沐竟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之后的事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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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沐洗漱好,换了件墨蓝色的广袖襦裙。
“王妃,该去宫里了,王爷在前厅等着你呢。”来通报的丫鬟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眉眼清秀,看起来倒是很讨喜。
阿沐起身,跟着小丫鬟去了前厅。
齐廷霄已经在前厅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是没想到,阿沐竟然如此磨蹭。
昨夜,齐廷霄看着阿沐睡着,把她抱回了床上,自己就离开了。
如今世人只看得见摄政王得以重用,一时风光无两。可是谁又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个身居高位的少年呢?
“走吧。”齐廷霄身着一袭墨色暗纹长袍,领口,袖口和腰间都用金丝线绣了精致的图案,看上去不张扬又很大气。只不过呢,他现在看起来又是阴沉沉的。
阿沐快步跟上去,出了门,上了马车。
街市上,行人见到摄政王出行的马车,都不禁驻足看去。
阿沐坐在齐廷霄身边,像个好奇宝宝。她掀开车窗帘子一角,两个眼睛望向街道。
街边一个老翁扛着个木棍子,上面插满了红色的串子,看上去貌似是吃的,而且好像很好吃。阿沐就一直盯着那红串子,咽口水。
齐廷霄瞥了阿沐一眼,心里一暖。阿沐去年刚完成及笄之礼,又是生长在凉洲那样无拘无束的环境,总归还是有些孩子气。但这样也好,心思单纯,喜怒都写在脸上,让齐廷霄总算有了一处可以放松之地。
“阿沐,坐好。”齐廷霄把帘子拉下来,遮上了阿沐看外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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