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种（2 / 2）

逢人便打招呼的祝余收到了不少回应，也收到不少白眼、甚至嘲讽和谩骂。但总得来说，确实让原本因鬼气而低迷的氛围火热些许。

“余哥！”祝余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臂勾住。

“小远，发生甚么事儿了？”祝余一看来人，顿时乐了，反手搂住祝远肩膀。

“你看远处。”祝远指向东方天际。

祝余极目远眺，视线勉强穿过满天黄沙和森然雾气。

隐隐有粗大的光柱矗立其中，还有常常一闪而逝的奔雷，还有巨大的光剑刺破穹苍……

数年前，绵延缠卷千万里的诡异风沙，将人族大半栖身之地席卷其中，并不断压缩并侵蚀人族领土，所幸风沙移动极其缓慢，不知是否是规模过于庞大的缘故。其间亦有许多咫尺开天、御风乘月的大能试图穿过黄沙，却无一不身陨其中。

从那时候起，祝余的记忆中，家族就一直在迁移，似乎看不到尽头和希望的迁移。

如同困兽之斗。

“一定是有人族强者对抗来犯的鬼族，我们有救了！余哥，这种动辄毁天灭地的气象，向往不向往？”

祝余只是不置可否地点头附和。

“确实帅啊。”

“所以余哥，恢复往昔斗志和状态吧，以你的天赋超越家主指日可待！”

祝余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犹豫片刻，方想抖露半句掏心窝子的话，却被祝远打断。

“快看！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祝余闻言色变，那边天际隐约间有一道青色流光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自己心中的某种悸动愈发强烈，心跳不断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体外。

他的呼吸渐渐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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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内心有种冲动越来越强烈，仿佛魔鬼要从中脱出。

愈发烦躁，愈发残酷，愈发渴望……

难道是……

“离我远点！快！”

祝余哪还有半点“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淡然？他一把推开祝远，双目赤红，浑身颤抖不已，发疯似的沿着来时的道路狂奔。

“赶快离开这里！”

“快逃！”

“越远越好！”

祝余嘶吼的嗓音传遍四野，但大家都只当这个堕落的少年疯言疯语。

他又狂奔向家里。

“爹！娘！快逃！离开这里！”他极力想把正等待出发的爹娘拉出门。

“啪——”父亲的巴掌打醒了他。

“闹够了没有！”父亲的声音充满愤怒和失望。

祝余感受不到面部的疼痛，他的心悸感越来越剧烈，内心的恐惧不断放大。

那家伙、那家伙他，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没错，只要我远离村子，只要我远离这里，一定能……

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祝家最年轻的气宗，此时再次运转起了周身灵气，狂奔离村。

周围的人无不神色诧异，像看疯子般，无法理解祝余反常的举动。

终于，祝余喘着粗气，四周景色飞速变换，从间间屋舍，到离离人群，再到无人河畔。这样……一定能……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眼中那森森流光已在视野中无比清晰，但它并未降落在面前所立之处，而是从自己头顶略过，落在了自己逃出的地方，那里，有自己依恋的人和事。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房屋支离破碎，一切都被毁灭。随后是冲天的黑雾，其上似乎缠绕着隐约的血色，流转入雾气深处。

祝余大脑只有嗡嗡声不断作响，他的思绪已完全空白。

雾气深处有黑影徐徐走出，条条血色物质正从废墟中不断被雾气裹挟入这黑影体内。

“好像踩死了一群蚂蚁。”黑影逐渐靠近。此时祝余早已瘫坐在地，睚眦欲裂处唯有两行清泪，他嘴唇翕动，绝望地望向废墟方向。“又想舍己救人了吗？和当初一样呢，令人感动。很可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黑影分明脚步缓慢，数息后却已至祝余身前。

他左手掐住祝余的脖子将其举起，右手则在祝余胸膛位置左右滑动。

感受到他在这个少年心脏种下的种子，没有丝毫发育壮大，黑影的动作骤然僵住。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这可真是……”

“无趣至极。”

黑影阴冷的声音中藏了几分恼火，他的右手上黑雾缭绕流转，那意味着死亡。

祝余咬着牙，眼中难掩深沉的恨：“能够让你这畜生感觉不舒服，老子也值……”

噗嗤——

利爪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祝余的话语。

祝余感到钻心剧痛，同时还有鲜明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

之后，是咀嚼什么东西的咯吱声。

黑影像扔垃圾般随意丢下祝余的身体。

“本座有趣的游戏，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它转身正欲离去，却突然顿住，冷哼一声后返身回来。

“死对你来说，反而是解脱，哪有这种好事……还有更有意思的游戏等着你。”

黑影手中多出一块极不规则的、不断蠕动的血肉。

祝余的意识渐渐模糊，在视线完全黑暗之前，他看到黑影将那坨血肉，放进自己胸膛的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