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阳轮 (九)(1 / 1)
妖魔化的方天慕锋芒毕露,戾气暴躁嚣张,与之前判若两人,倒是有了几分木子云的风采。他忽而狂笑,忽而怒骂,但比上一次被占据身体时,要好得多,原因为邪神涅这一次不想高调,怕再次惹怒了不该惹的东西。
水珠子知道自己面对着的不再是人类,而是阴间邪神,所以不得不倾尽全力。十二只水珠子悬浮到方天慕四周,它们的身躯变成黑白颜色,像是棋子。
方天慕一皱眉,唾弃道:“嘁,又来这招?几百万年了,还是这一招?”眼看阵法未成,他也并没有选择躲闪,因为太过了解,知道逃也无用。这是水珠子从圣物“阴阳轮”中参悟过来的阵法,叫做“阴阳二日阵”,阵法初成之时,十二只水珠子消失,变成了十二只“太阳”,六只为阳,六只为阴,阳日与人间太阳无异,而阴日虽通体漆黑,却依然炽热无比。
阵法展开之后,范围约五里,而方天慕处于正中间。方天慕(邪神涅)低语道:“这阵法是活的,对战了无数次,本尊还是找不到它的破绽啊。”
水异族的阵法不少,这一道是专门对付阴间之物的,其阵法之源,其实要追溯于古兽族的“十二周天卦”,那也是古兽族传承亿万年的三神卦之一,古兽族将天地灵韵分为十二层次,但却并不是按照递增的形式展开的,它们阴阳不定,可循指万物,却相互之间联系万千,每一层均可作为天地中心,所以古兽族对万物的解读有十二种前提,而继这十二种前提,排列剩下的层次,它们共得出了四亿七千九百万多种天地卦象,可谓是自古以来,所有生灵种族之最,后来古兽族将“十二周天卦”封印在了“阴阳轮”上,没错,“阴阳轮”就是亘古时期的古兽族创造出来的圣物,它几乎囊括了所有古老卦象和阵法,任意一种生灵的卦法都会在“阴阳轮”上找到源头,而人族最广为流传的四象八卦阵法,就是由“阴阳轮”中的“子哞卦”演变而来的。
水异族虽然灵智高,但自然无法参透“十二周天卦”,只能学个表面,却也足以应对阴间邪神。那十二个阴阳之日在各有独自的运行轨道,如果把它们分开,看起来就极为简单,只是一个小太阳在原地画圈,但当十二日的轨道组合到一起,处在中心的生灵便似被周密的牢笼所禁锢,十二条轨道围成了从内向外五层区域,最中心的区域温度最低,却也达到了人间最热程度之上,想要出阵,只能一层层向外冲,但以邪神涅之身躯,到第四层之时,已达极限,第五层只能靠着阴间寒气来强行冲离,当年每次出阵,邪神涅的皮肉都会烧烂大半,更别说现在它靠着的是方天慕的身体了,恐怕到第二层时,方天慕的皮就烧着了,更可怕的是,十二条固定轨道不变,但阴阳日却可以随时变轨,当年战斗之时,邪神涅记得那十二日有三十多种转动的方式,如今过去这百万年,怕是已经到百种了,变轨的结局,就是这五层区域的温度会不断变化,当阴阳日集中,某层的温度会翻倍,而某层则会大降温,这样的变化无异会加速对牢中之物的灭杀,却也给了它们逃生的微弱机会,只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生灵能成功过。
“动了?”方天慕眼看着十二日开始移动,却并不是以熟悉的规律动的,片刻之后,他的身躯已觉出烫热,赶紧打开阴间裂缝,让寒气附着身躯,但方天慕毕竟是人类肉体,寒气一旦彻底侵入,是致命的危险,所以邪神涅只能细心把控着,“咦?怎么...”方天慕惊了一刻,接着无奈道,“百万年时间,竟让你们多悟出了三层,真是了不得啊,古兽族那群家伙,找‘阴阳轮’快找疯了,即使怨魂到了阴间,桀桀桀,也放不下这执念,你们这群水珠子却独享它这么些年,要是让古兽们知道,那可真是....”想到此,忽的眼睛一亮,随即阴邪一笑。
接着,方天慕的手边出现了一团魔雾,他阴冷道:“才多了三层而已,本尊在阴间这几百万年,也没有闲着,看吧,本尊找到了什么?”右手向外一拔,那把自带暗属性(世间最强元素之一)黑紫色光芒的远古魔剑重见天日,它像是活的,由两道如蛇一般交错相盘(只交错了一次)的黑光组成,剑身就是光,光也有剑的锋利感。光尾是尖锐形状,而黑光与剑柄的连接处,是一面兽类的头骨。
十二日中传出了水珠子的声音,它们用古兽语说道:“蛊龙猩魔剑?你不可能得到!”
“桀桀桀,得到它,确实出乎本尊的意料,本尊也没想到,那位大邪神竟沉眠于阴间谛听之域,本尊没费多少功夫,就得到了。”能被邪神涅尊称为大邪神的角色,可想而知是什么地位,也不怪乎没有七情六欲的水异族也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感慨了。“来啊,水珠子们,试试这把剑的威力!”
话说休兵和颛王东被“狐妖”吞进了肚皮,进入了一方醉生梦死之界,这里无天无地,为一粉色世界,似乎也没有了重力,大量的杂物漂浮着,无规则的流动。休兵抓着仍旧晕厥的颛王东,坐在一张黑褐色的太师椅上随波逐流,他看见了许多新奇玩意,譬如一只会狼嚎的羊,嗷嚎着从二人身边飘过,似乎不是兽类,因为其对休兵无动于衷,又比如长出了蜘蛛腿的砚台,头顶的墨汁四溅,一会儿爬上块石碑,一会儿又窜到了休兵的手边,当然大部分的杂物都是寻常之物,譬如一座长满青苔的石桥,一把油新油新的纸伞,都轻飘飘的悬浮着、流动着。
休兵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头长出了两根小刺,像昆虫的牙刺,接着插进了颛王东的脖子,这里他从螳虫兽身上学到的本事,螳虫的毒素对人体不会致命,反而会刺激其神经,令其瞬间清醒。但过了许久,即使颛王东的脖子出现了淤青,也不见得他醒来。休兵一咬牙,左手也变出了螳虫的毒刺,也插进了颛王东的脖子。颛王东啊了一声,直接蹦了起来,接着不断地扭脖子,嘴上喊着:“疼!啊!疼死我了!”紧接着便开始口吐白沫,一阵眩晕,朝着一边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休兵摸着脑袋笑盈盈道:“一会儿就好了,这是正常反应,可能会对你的肾脏产生些影响,但不会很重。”
本就虚弱的颛王东呕的脸煞白,许久才缓和过来,坐回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悬空,惊道:“这是哪里?又是水异族造的幻象吗?”
“恐怕不是,我们被一只狐狸给吞了,这是它肚里的世界。”休兵没来由的喜悦着,“哈哈哈,真是好玩,狐狸的肚子里原来是这么个模样。”
颛王东苦笑着,回道:“你还真是心大啊,什么情况都笑得出来。”
“你知道笑笑鼠吗?”休兵笑道,“那是一种极特殊的鼠类,跟兔子一般大小,却连兔子都能将它欺负,存了整个夏季的坚果,十之八九会被其它兽类偷食,甚至连自己的巢穴都会被兔子和黄鼠狼抢走,它的寿命最多五年,在兽界相当于昙花一现,而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在受欺辱,可笑笑鼠却天生一副笑脸,特别喜欢玩乐,没了粮食,它不急不躁,不争不抢,就去扒树根,找烂果子,有时还会用草根向同类交换鲜果吃,没了巢穴它就钻进雪窝,不去打扰任何兽,也不冬眠,万径踪灭之时,只有它会乐呵呵地趴在山头看雪,它很弱小,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将它打败,也没有任何麻烦,能让它变得沮丧。”
颛王东回道:“这也是你学的本事?它可能天生就长成那个模样,再说了,因为弱小,它也没有与其它兽类争夺的资格啊。”
“你知道吗?”休兵精神奕奕地说道,“笑笑鼠的牙比狼牙还锋利,所以才能将最坚韧的树根一口咬断,而笑笑鼠的爪子形似鹰爪,即便是犀牛皮,抓上一下也得皮开肉绽,如果没有力气,它又怎么能在岩石之中挖出洞穴呢?”
“那它这....”
休兵笑道:“乐而观世,笑着活着,是我从兽族身上学到的最好的本事,没有任何事情能将我打败,嘻嘻....”
颛王东指着头顶,也笑道:“那好,你赶紧带我出去吧。”
“哈哈哈哈...”休兵摸着头,“这个太难了,还是你想办法吧。”
“唉”颛王东叹了一口气,在身上左找右摸,拿出来了一个小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些果脯,分给休兵,两人一起吃着,颛王东边吃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三大仙的醉梦仙境,在我家乡有这么一出奇闻,民间有三大仙,分别是狐狸、瘴鼠和白狼,这三种兽,只要活过了三十年,必成精怪,若能将其供奉,便能保得一乡风调雨顺,倘若将其惹怒,便会被取神夺魄,拉入醉梦仙境,永世不得超生,话虽如此,但也有从那仙境中逃出来的,大致形容了一下里面的情形,跟现在我们所见的差不许多,没想到这是真的。”
“怎么出去?你可有办法?”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颛王东说道,“有一个庄稼汉在醉梦仙境里被困了四十多年,在这里面不用吃喝也不会被饿死,那男人出来的时候神神叨叨的,几乎算是疯了,口齿不清也说不明白话,许久之后,他的孙子才套出话来,似乎那男人在醉梦仙境一直在抓捕一根成了精的绳子,直到他抓住了,自己便出来了。”
“额....”休兵木讷了一阵,推了推颛王东的脸腮,指着前方说道,“你说的绳子,是不是那根?”
颛王东往前一看,正瞧见一根红绳似蛇一般游动,趴在面玉屏风后偷瞄着二人。
“传说是真的啊!”颛王东叫道,“可水异族为什么会拥有民间的大仙呢?”
“管它呢,抓住它再说!”休兵噌的飞了出去。两条腿变成了豹腿,在众杂物中超速跳跃,而那绳子也开始逃窜,可休兵的速度越快,就越抓不到绳子,与绳子的距离就越远,倘若放满了速度,那绳子便会讥讽一般回过头来,摇曳着身姿仿若在跳舞,久了,连休兵都有些受不住了,一脸恼气的回来,说道:“太滑头混蛋,根本抓不住它。”
颛王东也并没有觉出那绳子上有精神存在,那他的能力就失去了作用,他的身法更不用提,简直帮不上忙了。
休兵做了做准备,又要冲出去了,颛王东立刻将他拦住,思量道:“你的身法已经够快了,都抓不住那绳子,那么曾经逃出来的那个庄稼汉又怎么能追上绳子呢?抓住它一定不可靠蛮力,得取巧,我们先观察它一下。”
颛王东和休兵便休憩起来,而那根红绳也懒洋洋地躺在了张竹床上,活灵活现的还真似个人。
“蛮牙儿,你帮我确认一件事。”颛王东在休兵耳边低语几声。
休兵点了头,接着浑身迸发出野蛮的戾气,不一会儿,大量的魔兽之气从其身上出现,其整个身躯已变得不似人样,倒像由各种魔兽组拼而来,休兵的声音变得毛瑟恐怖,说道:“我去也。”说罢,瞬间朝着绳子杀去,只见一黑一红两道星光在醉梦仙境中横冲直撞,将数不清的杂物撞的稀巴烂,颛王东蜷缩在太师椅上,生怕自己被撞到。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休兵涨红着脸飞了回来,身体变回了原样,倒没有气喘吁吁地模样,他说道:“没用的,刚才已经是我极限速度了,我还可以追它两天,可是你看,它的速度一直在变快,好像从来不会累一样,我追不上它,我可以确定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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