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北拼斗 第二十章 襄城大战(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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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沈三金溃逃了,城里的马雄才只有死路一条了。杜恺让人在城中四处高喊着:“首恶必惩,从罪不问!放下刀枪,留尔性命!”

四面楚歌之下,被困在瓮城里和千斤闸下的申兵们,都跪地放下了兵刃。城中只剩下勉强退到城门内侧下的马雄才一伙人了。城门上数百支火把熊熊燃烧,仿佛是想要烧尽这今夜里的血腥!

此时的马雄才因为战马已死,只能躲在士兵们中间,徒步接战了。杜恺站在城门上喊道:“马雄才!死到临头了,还是放了你手下的弟兄吧!死抗到底,白白耗了性命,岂不可惜?”

“杜恺!你休要假慈悲!有种你就放我等出城去,咱们择日在城下决一死战!你敢吗?”

“哈哈!哈哈!”杜恺大笑了起来:“马雄才!你还不知道吧,沈三金已经被打跑了,你们的人马大都溃败远逃了!就算放你出去,你又有什么本钱跟我城下决战?还是丢下兵器来,留你全尸!”

其实城外的情形,马雄才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他想着,反正难逃一死了,不如奋勇一搏。可是他身边的人却似乎不愿再为他搭上性命了,只是,马雄才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马雄才冷笑一声,高声喊道:“弟兄们,反正出不去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跟我冲啊!”而后,便举刀向着城门冲去。可是,当他冲到城下时,却突然听到城头上杜恺的军士们哈哈大笑起来!马雄才也觉出了笑声之外的异样,他抬头看了看城上冲着他一脸坏笑的士卒,再左右转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居然空无一人,原来只有他一人高喊着冲杀了上来。马雄才恶狠狠地回头看去,只见他的随从亲兵们,个个跪地双手高高托起兵刃正原地瑟瑟发抖呢。

马雄才顿时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个小丑,被狠狠戏弄了一番!他的怒火瞬间转向了身后的属下们,他大骂道:“你们这些孬种!”而后,竟然举着刀要向身后的属下们杀去!

杜恺见状在城头上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士兵杀了出来,挡在了马雄才身前,面对着这些手持盾牌和战刀的壮士,马雄才无计可施,他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城头上的杜恺,他绝望地问道:“姓杜的!娘的,他们这些人你都能放过,为何独独为难我?好歹咱们也算是都在飞齐帐下共过事,真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哼!好!马雄才!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当年在大津朝你附逆叛乱已是死罪难逃,若有一日能幡然悔悟,弃暗投明,朝廷或许能网开一面。没承想你却降了申国,屠我大津百姓,此一罪也,再者,你竟丝毫不顾及尔等也是中原人士,却助申兵逼我数万百姓背井离乡,使万千乡亲无辜受难!尔等却在一旁弹冠而乐,你还是人吗!”

“那都是宋金德的主意!”马雄才狡辩道。

“哼!助纣为虐者,其罪更甚!无须多言了,你的死期到了!”杜恺厉声喝道!

马雄才知道没希望了,他叹了口气,叫骂道:“宋金德,老贼!老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言罢挥刀自刎而死。

另一边,王明宝的属下一路急驰来到了沈三金屯粮的木水圩,守粮的小校接过“沈三金的手令”:接令后,速将粮草全数运往襄城!此令!

小校看完,一脸狐疑地看了看传令之人,又看了看手上的军令,心想:不可能啊,怎么会运粮去襄城呢?可这手令又是千真万确的盖着沈三金的印信,而且沈将军不太识字,他的手令都是身边人写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笔迹。

传令的军士当然看出了守粮小校的疑问,喘着粗气说道:“哎呀,将军吩咐了,动作要快!马将军已经占了襄城,城中无粮,所以得把粮草运进城去呀!”

小校仍然怀疑地说道:“哎,不对不对,我刚才怎么看到大营方向有大火燃起呢?”

“哎呀!就是说嘛,城中的守军让我们给打散,一股溃兵逃到城外,跟咱大营里的弟兄干了一战,好歹给打跑了!将军说,这黑灯瞎火的,搞不好还有很多溃兵四处袭扰,所以才让你把粮草运进城去!”

“可战况纷乱,这粮草一旦起运,路上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哎呀,你就放心吧,沈将军已经安排队伍沿途保护了!快点吧,别误了差事!”

小校仔细想了想,眼前这人说起话来,就是个寻常的飞齐军士,应该不会有诈,再说了,真要是来劫粮的,那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呀!于是,小校点了点头,冲着手下喊道:“快!照军令,将军粮装车,速速运往襄城!”

整整一夜的生死厮杀,把个小小的襄城生生推到了地狱门槛上。好在,当下已近七月,天亮得特别早,刚刚站上山尖的日头,又把这个鲜血横流的小城拉到了暖和的阳光里。奋战一夜的军士们总算是卸下了紧张和麻木,随着天边的亮色与襄城一起重回人间,当皮肉松垮下来时,才发觉身上的甲胄竟是这般生硬,早就在身上划出了一道道生疼的瘀青。然而,战士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们相互倚靠着,齐齐半躺在街道上,沉沉地睡去了,他们沉浸在阳光里,静静地等待着“复活”的时刻。而襄城的百姓们则早早地走出了家门,他们自发地站满了襄城内外,清扫着的战场遗留下的残暴景象。

代晴双手轻扶着杜恺的胳膊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王明宝押着粮队,还有一群垂头丧气的俘虏地向城门走来。杜恺微笑着说道:“好在听从了娘子的告诫,没有派大队人马去劫粮营,不然,怕又是一场恶战,而且这粮草也会被烧个大半!”

代晴笑着挤出一脸嫌弃地看着杜恺,调侃道:“好一个威武的大将军,原来你这筹谋布局都得倚仗你的夫人哪?这要是让众将知道了,怕是难免军心离散吧?”

杜恺伸出手指轻轻捅了下代晴的眉间,说道:“鬼丫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取笑我这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也不怕闪了舌头!哼!”

“怎么?”代晴调皮地抽出双手插在了腰间:“大将军还要治我的罪呀?我可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襄城之内,你就休想奈何于我!”

“为什么?”杜恺故意拉下脸来问道。

“说出来吓死你!我可是这襄城守军主将的夫人,这城在我夫君手里固若金汤,任你有几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分毫!怎么样?服了没?”代晴说完歪着头看向了杜恺!

杜恺伸出手来一把就把代晴搂到了怀里,嘴里说道:“服了,服了,我哪敢不服啊!”

“哼!算你识相!”代晴一脸坏笑。

“诶!”杜恺问道:“娘子,怎么就知道这申军的粮秣官会轻信咱的一个传令兵?”

“杜将军机关算尽,怎么就不站在对手一边来想想呢?军中调粮,也都是一纸军令即可!若是大兵压来,反倒令人生疑,再者,昨夜两军交阵,局势不明,胜负难料,申军的粮秣官更是心怀警惕,调粮之举只要与平日里稍有不同,就会被识破!好在,这城下申军,原为飞齐,咱们的忠义军也曾蛰伏齐贼之间,行为举止自然不易引起怀疑。况且,就算是对手有所察觉,不到万不得已,其也不会自焚粮草,别忘了,他们自己也得吃粮啊!所以,那时,只要王将军一个突袭,这些军粮也可能夺个大半。而要是派大兵前往,一看就是来劫营的,人家肯定拼死相抗!”

“嗯!娘子所虑甚是!”杜恺点点头说道:“想想真是后怕,好在夫人心智聪敏,将士们不吝用命,方才助我守住此城!不负玄大人重托!”

“嗯!”代晴说道:“我怎么会不知夫君举事之艰?否则,你也不会在大破敌军之时,却严令不得追击!”

“是啊!兵法言:穷寇莫追!万一沈三金困兽犹斗反咬一口,战局怕有倾覆之险,我是必要保得襄城万无一失的!”

“将军,如今这襄城之围是否已解?”代晴问道。

杜恺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道:“连日激战,加之昨晚大胜,让沈三金折损了七、八万人马。可虽是重创,然其主力未灭!我料定,沈三金已无力再兴大兵攻城,但其也无路可退,怕是仍然会彷徨城外不散。我军若稍有轻敌之念,恐难保襄城无虞!”

代晴点点头说道:“我猜想,你必会将城外军士全数撤回城内,继续坚守?”

“你呀,只猜对了一半!”

“是吗?杜将军还留了什么手段?”

“我呀,先不告诉你!也好让夫人见识见识我杜恺的韬略!哈哈!”

“行!行!行!抖你的机灵去吧!”代晴装出一副赌气的样子!

这时,王明宝他们已行至城下,他看见了城上的杜恺和代晴,于是兴奋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呼喊着:“我们胜啦!”

杜恺和代晴也微笑着冲着城下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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