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望(2 / 2)
“等你呢。”傅茗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生病的不是她一般。
卿若正扶傅茗烟起身,结果又看见桌上未动的药汤。
“太苦了,不想喝。”还没等卿若开口“训斥”,傅茗烟倒是先说了。
卿若不争气地瞥了一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将她先牵进房间。
“待会我让人把药重煎了,我带了你喜欢的玫瑰酥,你这回必须给我老实吃药!”卿若一边说着一边唤来院里的丫鬟,嘱咐着再去煎药。
傅茗烟不吱声了,倒身躺在榻上,支着额头,笑盈盈地看着卿若。
卿若拂开小案上的东西,把甜食包裹放上去。
待对方兴致勃勃地捧着点心过来时,傅茗烟却突然开口问道:“阿若,若我某天死了,你会咋办?”
言罢,傅茗烟捻起一小块酥饼,咬了一小口。这是城西辛夷坞的玫瑰酥,傅茗烟眼里光影浮动,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眸中亦燃起一丝柔意,心下了然。
昨儿她不过多提了一嘴,今天这丫头就真给她带了玫瑰酥,想来卿若排了不知道多久的队。
“不许说死,晦气得很。”卿若冲道。
“好好好。”傅茗烟眼角笑的弯弯地,很是可人,她瞧见了卿若头上的金簪,打趣道:“今儿怎么带的金簪?你不是最瞧不上这金灿灿的物什吗?”
“紫苏随手拿的一支罢了。”卿若道。
“拿来给我瞧瞧。”傅茗烟吃完最后一口,用手帕擦拭干净玉指,抬手接过卿若的金簪。
那金簪样式简单,只在末端缀了一朵半个拇指大小的梅花,花瓣是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宝石,被作为花蕊的金丝固定,不算繁琐奢侈,却也精巧可爱。
傅茗烟细细瞧了瞧那血红色的宝石,开口感叹道:“这簪子居然用得是西域的泣血石。”
卿若不解,问道:“泣血石?这石头怎么了?有问题?”
傅茗烟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只不过这泣血石价格昂贵,据说只这一颗便抵得上普通人家的一整年的收入了。”
“我当是怎么了,还以为有毒呢,一个破石头,再贵也是石头,只不过物以稀为贵,都是人们心理作用罢了。”
傅茗烟掩唇嗤笑一声,开口又道:“不过,这泣血石在西域据说意义非凡,色如鸽血,透明无杂质,曾听闻,西域男子会将这泣血石赠与心仪的女子,以示爱慕之情。如此宝石,可不是随意就能送人的。”
“快说,这是谁送你的?”傅茗烟意味深长地瞥向卿若,含笑质问道。
卿若立马反驳道:“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吗?”
“哦是嘛。”傅茗烟侧倚着,掂量起那簪子,眼里的笑意更甚,又作不经意地思量道:“如此想来,咱们黎都好像也有这般类似的习惯吧。”
“什么习惯?”
“西域男子表达爱慕会赠送血泣石,咱们黎都男儿表达爱慕之意,似乎也会赠以某些物什吧,敝如金簪,诸如此类……”傅茗烟款款道来,似是不经意,却又刻意得极其明显。
言至如此,卿若再听不懂便是傻子了。连忙抢回簪子,却也不戴了,耳根子都红了一大片,却还是硬着嘴道:“你从哪听说来的,不过一个簪子罢了,想出那么多。”
傅茗烟坐起身来,撑着下巴,弯着眼盯着把簪子胡乱塞进袖子里的卿若,一边顺手玩起自己绣了一半的辛夷花香囊,一边道:“不过看到这簪子突然想起,便随口提到罢了,你慌张什么?”
“我没慌,我慌什么。”卿若不自觉地别开眼睛,拿起杯子塞了口茶水。
恰时,傅茗烟的侍女奉秋已经重新端来了熬好的药汤。卿若松了口气,端起碗,来回斟酌汤药,待温热不烫时,才递给傅茗烟,道:“不烫了,快点喝了。”
傅茗烟也不在问了,接过装着黑药汤的碗,眉也不皱灌了下去,药味沿着舌尖喉管向下没去,她却已然不觉得苦涩,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苦味是什么,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放了药碗,傅茗烟也不再询问簪子了,侧身又倚在榻上,她抬眼柔和地看向卿若,带着疲意开口道:“也不早了,阿若也早些回去吧,别让墨玉担心了。”
秋冬白昼短,方才还有些日头,才待了煮药的功夫,天色就已经朦胧昏暗了。
卿若点头应下,包好剩下的糕点,她是知道的,傅茗烟每每喝了药,便会觉得累,老想休憩。她也不多烦扰了,只轻声嘱咐奉秋照顾好傅茗烟,便悄声离开了。
奉秋是个细心的人,收拾好小案上的香囊针线篓,又取了小毯子给休憩的傅茗烟盖上,这才掩门退去。
傅家人不会频繁来打扰傅茗烟养病,卿若一离开,奉秋也退下去准备晚饭,傅茗烟这小院子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寂静,除了屋外昏鸦的叫声,再无半点吵闹声音。
养病人的院子,越是寂静越是显得孤寂死沉。
屋内的傅茗烟缓缓眯开眼睛,屋内光影阑珊,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奉秋只在远近各留了一盏灯而已。她盯着远处重新包好的玫瑰酥,面无颜色。
良久,傅茗烟才有些反应,她低声地自言自语道:“傻丫头,我如何才能一直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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