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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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如何。

庆榆却早早面色不善起来,何嬷嬷也皱了眉,却都碍于萧载阳在场不敢先有动作。

萧载阳放下书卷分了眼神在那宫女身上,却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纪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哟,这是在哪儿当值的小宫女?好好的怎么跪了半天也不说话?”

那宫女先磕了几个响头,才顾左右而言他地开口:“说来是奴婢僭越,不该进言扰主子情景,但事关重大,不敢不说。”

何芊蔚满心奇怪,立刻问道:“管事姑姑又不是没事可做,为什么不先去上报她?”

“这……”宫女抬起眼,畏畏缩缩地躲开了何芊蔚的目光,道:“奴婢是害怕,姑姑助纣为虐……”

何芊蔚更是迷惑起来,只是这回不待她开口,萧载阳就忽的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真是奇怪,往常安分守己的人,近日来怎么偏偏总闹出事。原以为这宫中好不容易能消停些,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载阳心中感叹,面上的笑却丝毫不减,而是保持着笑容,慢悠悠地出声道:“是这样啊。”

“说说看,”他搭起腿,漫不经心问:“又有什么事,需得孤才能做主?”

宫女浑身抖了一抖,五指慢慢扣紧了地面,似乎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做准备。

何芊蔚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奴婢乃瑶光殿的扫洒宫女,已经在这儿做了好几年的活。”说着,宫女又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眼何芊蔚,这才又道:“前天,奴婢正好当值,却从后殿扫出了纸张焚烧后的灰烬。奴婢担心,担心有人思虑过重,偷偷在宫中烧了纸钱,坏了规矩——”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不顾礼节地直起身体,一副生怕受了牵连的模样。

“还请殿下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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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听懂她弦外之意的何芊蔚早已大怒,当即抄起手边的茶杯一摔。

茶杯擦着宫女的额头破碎,在她脚边堆了满地的尸骸。

萧载阳这会反应极快,伸手就拦住了正欲下榻的何芊蔚,柔声道:“当心些,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何芊蔚气鼓鼓地坐回去,萧载阳则回过了头,笑容隐去,语意不明地反问道:“竟有此事?”

说完,他也不着急动作,而是一言不发地用指节轻轻扣着桌面。

敲击声极轻,但在其他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中却变得清晰可闻。那宫女不解其意,身子跟着轻颤起来。

好半晌,萧载阳才慢悠悠道:“纪修,拖到流云殿去打上三十大板,要是运气好还能留一口气,便没入掖庭。”

等了半天的纪修立刻应答,指挥着小太监压住那宫女,不顾对方一脸的错愕就要将人带走。

正在此时,何芊蔚却突然出了声:“等等。”

萧载阳不知她为何如此,却依旧朝纪修颔首,默许了这要求。

“我娘从前总说宫里头的人都成了精,算计起人来一点不留情面。”她道,“今日得见,这话对一半错一半。若真有人能把自己修成精怪,怎么会净做些说不过去的蠢事,到主子面前来搬弄口舌。”说着,何芊蔚摇了摇头,一副看不上这宫女手段的模样。

“先不提我被陛下的御林军亲自接进宫,沿途根本没有余地去买什么纸钱,甚至还能瞒天过海带入宫中;便是我真的带了,又悄悄烧掉纸钱,又会如何呢?”

何芊蔚侧过身,伸手抓了把蜜饯,从中捡出一颗放入口中,整个人舒适自在得很。

“父母为国捐躯,我一个孤女,思念之情难抑,便是做了些错事也情有可原。倒是你,身为下人却敢做出背主之事,恐怕要多吃些苦头的。”

宫规终究是死的,以皇帝对后宫的掌握,一个幼女既不懂遮掩也无人看护,做了什么事是逃不过对方耳目的。而先不提何芊蔚从未烧过纸钱,便将这事当做真的,皇帝也不至于和将士遗孤较真,装作不知道也就过去了。

反倒是看不明白要把事情捅出来的人,下场不会太好。

何芊蔚的父亲在当今还是皇子时便追随左右,母亲与先后私交甚笃,二人皆有不凡的政治嗅觉,对女儿也未曾藏私,悉心教导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今日之事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设计,何芊蔚能想通是理所应当之事,多说这几句话让这宫女认清自己的处境实在应该。

不过终究年纪尚轻,不懂得藏锋。假若上位者肚量小,她恐怕落不着好下场。

陈嬷嬷已经听得浑身冷汗,庆榆发现了便不着痕迹握住她,轻轻一摇头。

萧载阳倒是颇为意外,却也没有心生芥蒂,反而庆幸以何芊蔚的性子,将来不会被人平白欺负了去。

确定何芊蔚已经不想多说,纪修当机立断把宫女拖离,顺势带走了陈嬷嬷并庆榆二人。

幸好殿下喜静,没有留太多人在殿中伺候,否则今日之事要想封口也值得头疼一番。纪修走得四平八稳,实则心中骤然一松:今日也不用加班,真是妙极!

至于陈嬷嬷与庆榆后头的交谈,以及尚在殿内的两位主子又发生了何事,那便是另一桩官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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