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暴前夜（1 / 1）

“张老头，旗手卫指挥使薛濂是你的人吧？”魏国公徐宏基眼中厉芒一闪，抬头看向侍卫上直军总督张维贤。

张维贤淡然道：“薛濂乃皇上亲令旗手卫指挥使，与本国公无关。”

“哼，”成国公朱纯臣不客气的道：“信王乃皇上钦点储君，信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走，去我家喝酒，顺便叫上那几个酒鬼。”随后成国公朱纯哈哈一笑，向朱由检行礼之后，便带头走出皇宫。

等几位国公走后，周延儒开口道：“这下殿下可放心，侍卫上直军二十六卫，其实大都在英国公掌控之中，魏忠贤翻不起什么风浪。”

得到武勋支持，朱由检心中暗喜，整个京师谁的实力最大，不是魏忠贤，也不是执掌四卫营的陈德润，而是几位国公。虽然从太祖成祖时期就不断削弱武勋的存在，但是武勋仍然是建国以来最强的几股政治势力之一，只是因为为了巩固皇权避免割据，不得已把武勋全控制在京师而已，而即便这样这些具有开国之功的武勋，仍然是大明的柱石，是朱家皇室最坚实的战略盟友，甚至超过藩王！大明有一半的天下是他们的，皇权强势的时候，他们只能退居幕后，皇权衰弱的时候，他们将是皇权一把锋利的武器！

别看武勋好像没有话语权，绝大部分都闲置在家，可他们才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一群有贪天之功却不鱼肉百姓，具有纯洁信仰的军人，只要不让他们坐大有试探皇权的可能，他们就是皇权的附庸皇帝的盟友！

京师有两支兵马，都由皇帝直接统领，侍卫上直军和京营。

侍卫上直军二十六卫，掌控整个京师，无论是皇宫还是九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英国公张维贤就是侍卫上直军的总督，尽管没有皇帝旨意，他不可能调动部队，但是一旦权力更迭，他的立场完全可以主导斗争形势。

皇宫内部由四卫营掌控，皇宫禁门由旗手卫掌控，其余各卫分布皇城，巡查整个京师，同时掌控京师九门。

至于京营，是大明最强的戍边力量，驻防在京师之外，将整个京师保护得严严实实，而京营总督便是成国公朱纯臣。

那怕是魏忠贤权倾朝野，也拿这些执掌侍卫上直军和京营的指挥使毫无办法，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无法更换两军的任何一个指挥使。

“殿下，”来宗道轻声说道：“臣认为稍微启用一些武勋尚可，但若放任武勋掌权，恐会尾大不掉，历来各位先皇采用以文制武，便是由此而来。”

“臣亦认为不可给武勋过多权力，以免我大明重蹈故元和旧唐时覆辙，武将割据，乃至试探皇权，导致天下大乱。”周延儒也有点反对朱由检归权五军都督府的意思。

朱由检看了眼两人，叹了口气道：“若是太平盛世，以文制武不失为妙策，可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党派纷争，整个大明陷入严重内部争斗，再有辽东局势迷乱，在不启用武勋，任由朝堂之上各朋党争名夺利，大明政治瘫痪，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江山倒覆，宗庙尽毁，未尝可知。”

来宗道和周延儒也非腐儒，他们也看到大明如今的情况，灾荒不断，叛乱四起，后金一步步逼紧，大明已经后劲不足，若是当年未起党争，以大明制度和诸皇帝锐意革新倒是很快会解决问题，但是党争大起以后，连皇上的政令都出不了北京，各朋党为了私利滥用公器，结同伐异，如不求变，行用重典，大明很快就会陷入无解的死局。

“好了，”朱由检轻轻摆手道：“皇上病重，魏忠贤狼子野心，党羽遍布朝堂，你二人行事需小心谨慎。”

“我等知晓，”来宗道和周延儒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坐立不倒，也有几分本事。

这来宗道和周延儒都是人才，处理政务都是好手，而且支持自己，所有朱由检非常看好二人。最主要的是，朱由检现在也只能用二人，其他的不是身份不足，就是畏惧魏忠贤或者搞朋党争斗，恐怕自己想继承大统，还需要二人帮衬。

“你我各自联络昔日同僚，共举信王殿下。”来宗道和周延儒稍微商议，立刻行动起来，大明朝堂之中很快便形成两股实力。

最强大的当然是魏党成员，而另外一股则是来宗道和周延儒为首的信王一派。（此时的东林党虽然势力仍旧庞大，但是在魏忠贤的打击下已经暂时蛰伏，不在朝堂与各派争锋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来宗道和周延儒都不是东林党人，可他们身边却聚集了众多东林党，一时间声势浩大，丝毫不落于魏党，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现在要联手扳倒魏忠贤了。

信王府的护卫也有一百增加到了一千，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东厂探子根本无法靠近信王府，更别说监视信王的一举一动。“这些武勋不好好在家呆着，竟敢参与此事！”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显，朱由检取得武勋的支持，如果是那群无权无势的武勋还好说，掌握侍卫上直军和京营的几位国公支持信王，这才是魏忠贤最为恼怒的。

魏忠贤一直没把武勋放在眼里，因为这个时期的大明武勋在朝堂上根本没有发言权，也没有调兵之权。可是他忽略了武勋天然性对军队的掌控力，武勋是军队推出来维护利益的代理人，固然国公已经不可插手具体军政，却仍然保持着对军队的威慑和控制。

五军都督府只不过是个空壳子，绝大部分武勋都闲置在家，那怕有战事发生，几乎都是文官领兵，地方兵权也在文官手中。

唯有京师不同，掌控整个京师的二十六卫侍卫上直军，就有二十一卫是武勋统领，而且都是世袭武勋，绝对忠于皇上，也不受文官制约，有独立的指挥系统。那怕是魏忠贤也无法插手其中，他倒是用了不少手段，想将京师内外两军掌握在手中，可惜都不能如愿。

“魏公，可让朝中大臣联名上奏陛下，弹劾信王与京师内外两军勾结，图谋不轨，”王体乾奸笑道：“而后我们再在陛下身前说说话，让陛下将侍卫上直军指挥权交由魏公。”

魏忠贤听后眼睛一亮，这也许是个机会，要知道皇帝朱由校可是最信任自己的。只要得到了天启皇帝的许可，武勋也不可能再帮信王朱由检。

“好，你去联络我们的人，都上折子，信王还是太急了，竟然敢公然与武勋勾结，哼。”魏忠贤冷笑一声，他太了解朱由校了，朱由校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看似什么也不管，可一旦威胁到自己皇位。

王体乾急忙献策道：“此事还需奉圣夫人一旁协助。”

“皇后日夜守护在陛下身旁，此事不好办。”魏忠贤早就想让客氏来伺候陛下，这样很多事情都好办得多，可惜张皇后一直守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机会。

“魏公，奴才有一计，也许可行。”魏忠贤的爪牙，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急忙献策道：“张皇后不过是女流之辈，日夜守在陛下身旁，身体且能受得了，若是吃食不当……”

“妙！”魏忠贤听后眼睛一亮，当即满意的拍拍孙云鹤的肩膀，嘴角露出冷笑之色。

还不知道被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朱由检正在信王府书房思索自己的宏图大志，脸上时不时露出胜利的微笑。

自己拥有明朝时期无人能及的超前眼光，只要掌握大权，充分运用自己各种政治理论知识，锐意改革，有机会把大明重新拖入正轨的。

“殿下，吴孟明来了。”夜晚，曹化淳悄然来到朱由检身边。

听了此话，朱由检心神微微一动，这个关键时刻，吴孟明贸然来见，肯定有什么重要情报，急忙让曹化淳将人带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吴孟明见到朱由检，也顾不得礼仪，一脸慌张之色。

“说！”朱由检微微皱眉，看向慌慌张张的吴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