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发型都乱了，不好看了（2 / 2）

吹捧声络绎不绝，绫香却听不见半个字。

（我其实，很平静吧。）

（这首歌也没什么，只不过那时候单曲循环了很久很久。）

（我根本不需要看屏幕上的歌词，奇怪，怎么脑子里那么多画面？）

（今天是2月14日，今天又是2月14日。）

（幸好，今天没有下雨。）

此时，下半首歌，正式开始。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那些和他一起的旅行，像是黑白胶片在我脑中放映，根本停不下来，没关系吧？）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美丽……演讲台上的他，教室里的他，小树林中揍飞流氓的他，星空下借我肩膀依偎的他，怎么不见了？）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每当他握住我的手，勇气就会不可阻挡地充满我全身，那种感觉好幸福……但以后，他再也不会握我的手了。）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他喊我香香，他是唯一一个喊我香香的人。我一直觉得，‘香香’才是真正的我。）

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

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人理所当然的忘记，

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

（不行，我想哭。怎么办？）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脸上很暖，怎么了，已经哭出来了吗？是我的眼泪吗？）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峰峰，那天的雨中，你对我说的那些话，真是你的真心话吗？）

与你相遇，好幸运，

（我真的好幸运好幸运好幸运，为什么不让我一直幸运下去？）

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

（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你说过，你是个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的人，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

（峰峰，你这个骗子……）

你张开了双翼，

（峰峰，我好喜欢你……）

遇见你的注定，

（峰峰，你在哪里……）

oh，她会有多幸运。”

（峰峰……）

“生日快乐。”很轻很轻的一句，避开了麦克风，避开了所有人的听觉，混杂在喧闹中，挣扎着从绫香口中飘出。

“万岁——”

“赛高——”

“绫香——女神——”

所有人都起立，用尽全力鼓着掌，却没有一个人看见，绫香此刻的脸上，早已挂上两行无法止住的清泪。她没有哭出声，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流泪许久。

“够了——”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包厢内欢乐的气氛。

“啪！”宫本优子直接关掉音响，然后打开了屋内的灯，所有人这才发现，绫香一个人木然地站立原地，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绫香？”花野晴第一时间搂住绫香，让她坐下。绫香再也绷不住了，靠在晴酱的肩膀上啜泣起来。

“这首歌，很不错。我查了歌词的意思，果然很符合你的心境呢。”宫本优子犹如被偷走鸡蛋的母鸡，涨红脸，伸长脖子，声音无比尖锐，“你说呢，高崎君？”

“你什么意思，优子？”高崎一脸懵逼，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而来。

“需要我把话说明白吗？蘇我君，你从小就暗恋我的男友，现在还要向他唱这首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吗？”

此言一出，整个包厢噤若寒蝉。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趾高气扬的宫本优子、无奈扶额的高崎淳，以及哭成泪人，一言不发的蘇我绫香，全都被雷得外焦里嫩。

“那个……”千岛打破了沉默，“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谈一谈吗？也许有什么误会？”

三个当事人全都一言不发，花野晴也根本无心理会宫本的吵闹，一心安慰着受伤的绫香——毕竟，歌是她选的，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对绫香的愧疚。

“不会吧？这是什么惊天大瓜？从来没听说蘇我君暗恋高崎啊，真的假的？”

“优子教养一直都很好，现在居然当众发飙，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吧？”

“那可不得了了，宫本家不必蘇我家差，两位大小姐要是打起来，我们怎么办？”

“得看高崎啊，高崎怎么都不说话，好急。”

“怪不到蘇我君唱这首歌时那么悲伤，原来当事人就在现场。”

“她还挺有心机的，故意唱一首中文歌，欺负我们听不懂意思，但我听说高崎君曾经自学过中文，说不定听得懂呢？”

“你傻啊，他当然听得懂。小学的时候，高崎君就去中国交流过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高崎淳越听脸色越差，这些小伙伴认识他和宫本很多年了，但认识绫香仅仅一年都不到，别看平时都不遗余力地夸赞绫香，真出了事，一个个都站到了宫本这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蘇我君？”宫本眼看大家都站在了她这边，就继续逼迫起来，“你难道还不承认吗？”

绫香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她哭得很伤心，根本无法从方才的悲痛中抽离出来。她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但一年来的思念与伤感，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出来，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身边发生的任何事。

“有什么好承认的？”花野晴听不下去了，“根本是无聊的谣言，麻烦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吗，宫本大小姐！”

“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我对他没有信心！”宫本优子咄咄逼人地看向高崎淳，“我亲爱的男朋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这首歌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信你听不懂。你干脆把你的打算说出来，如果要分手我也随便，但请不要再把我当笨蛋了！”

高崎淳气得手都在抖。

从跟她交往到现在，从来没有一秒钟，她是现在这样“无赖”一般的面孔。高崎的脾气可不好，他一言不发，来到优子面前，举起一杯清水泼了上去。

“噗——”清脆一声，虽然不怎么响，但犹如惊雷。

“你敢拿水泼我脸？”宫本优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崎淳，“你为了这个贱人，对我动粗？”

“收起你无聊的嫉妒心，然后闭嘴！这杯水，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高崎淳，你疯了吗？”宫本优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张牙舞爪地打向高崎，却被后者牢牢按住手，不让她继续发疯。

此时，两个宫本优子的好闺蜜也动了怒，心想这高崎果然是渣男，居然为了小三泼女朋友水，绝对不可原谅。她们冲了上去，拉开高崎，然后把他推到沙发上，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高崎身上泼。

高崎不愿意真的动手，只能大吼让所有人住手。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包厢，一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男生们都不想动手，只能一个劲地将她们拉开。

这时，恢复自由的宫本优子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冲向绫香，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把她往外拖。

“啊——疼——”绫香痛苦地脱口而出，“峰峰，救我——”

“谁都救不了你，臭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宫本优子举起桌上的玻璃饮料瓶，就往绫香的头上砸去——眼看坚硬的瓶子就要撞上绫香的脑袋，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峰峰？”绫香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宫本优子，抬起头往门口望去——然而，那个身影，却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哟？打架？这么有趣，不如带我一起？”

冲进来的少年摇摇晃晃，一身酒气地说道。

“你是谁？这是我们的包间，请你出去！”宫本还举着饮料瓶，声音中带着怒意。

“混账！你算什么，敢赶我走？”这个“我”字被醉醺醺的少年强调得特别重。

千岛仔细看清了来人的脸，瞬间冷汗满头。他赶紧冲了上去，拉住宫本：“宫本，这个人有点厉害，你千万别冲动！”

宫本一头雾水，但气头上的她才不会听千岛的劝。我管你是什么人，我要打的是蘇我绫香，关你什么事？她回过头，右手又用上了力，扯住了绫香的头发。

绫香“啊！”的一声痛苦呻吟。

“去死吧，贱人！”宫本再次举起玻璃瓶，朝着绫香的头就向下砸去。

“啪——”重重一声，没有任何水分，没有任何手下留情。只见闯入的少年结结实实赏了宫本优子一记惊天大耳光，把她直接抽飞了出去。

所有人这一瞬间都惊呆了，高崎淳反应过来，直接过去一把抱住了宫本，却发现后者的左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一样，整个人几乎昏死了过去。

“你——”高崎一跃而起，想要找少年拼命，却被千岛一把抱住。

“高崎君，冷静——他是大野英雄，大、野、英、雄！”

这个名字一出现，吃瓜群众们倒吸一口凉气。大野英雄？那个传说中日本第一恶少，云龙山铁铁的老大，手下坐拥成千上百不良少年的不良之王？

听到这四个字，绫香终于回过神来。

她含着泪抬起头，果然，救下她的人，是那个她最讨厌的“未婚夫”——大野英雄。

“哟，假笑女，怎么被人打了啊？”

大野英雄移动到绫香的身旁蹲下，后者正瘫坐在地上。房间里所有人都不敢动，也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惹怒这个全日本最不能惹的角色。

“不用你管。”

“那可不行，你姑且算是我的女人，谁敢动你，就是和我英雄哥过不去。”大野英雄说着扫视了一圈包厢里的人，“刚才谁碰过她，站出来。”

空气一片静默。

此时，包厢门外又走进来几个身高马大的校服少年，个个留着飞机头，纹着夸张的纹身，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硬茬。

“怎么了英雄哥，要教训谁吗？”

“你给我个眼神就行，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需要我去发动车子吗？灌水泥，沉海？”

这下，更没有人敢说话了。本来还有两个女生想拿出手机偷偷报警，现在却缩了回去，一动不敢动。

“好了，别吓唬人家了，我们又不是黑社会。”大野英雄平静地开口，“扫兴，酒都醒了。”他看着绫香方才被宫本优子拉扯的头发，伸出手，轻柔地帮她捋了捋。

“发型都乱了，不好看了。走吧！”大野英雄说完一把将绫香抱起，还是公主抱，“这种无聊的聚会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玩。”

“等一下——”花野晴鼓足勇气，开口喊道，“你要把绫香带去哪里？我会报警的，绝不允许你伤害绫香！”

“花野……”大野英雄头都没回，“你觉得是谁在伤害她？”

待到大野英雄强行抱走绫香，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高崎扶起缓过来的宫本，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后者却推开了他，不再说一句话。

“真的没问题吗？眼看着蘇我君被大野带走？”千岛看向花野晴，却发现晴酱一脸无奈，只是摇了摇头。

“他是绫香的未婚夫，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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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绫香完完全全回过神来时，自己正坐在机车的后座，小手搂着大野英雄的腰。

冬夜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耳朵疼，但好歹，自己从那个恐怖的小包厢里逃了出来。

“大野君，停车！放我下来！”绫香冲着身前的大野英雄喊道。

“为啥？我救了你，你都不谢谢我？”

“谢谢你，但，请你放我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

“你！你……你开得太快了，我受不了！”

话音刚落，大野的机车瞬间降了速。狂乱的夜风终于放过了绫香的头发，变得轻柔起来。刚刚还说发型乱了不好看，现在更乱了。

绫香再次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却发现，小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你要是不喜欢搂着我的腰，可以搭我的肩膀。”

“哦。”绫香没想到大野英雄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还挺意外的。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绫香很着急，生怕大野把她带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逼迫她做一些她不愿接受的事。然而，随着周遭的景色越来越眼熟，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机车缓缓停下，绫香赶紧跳了下来，却因为小腿麻了没有站稳。

大野没有下车，只是伸出右臂，就扶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

“作为你的未婚夫，知道你住在哪里，很困难吗？”

“好吧。今天谢谢你了。”

“有什么好谢的，我正好跟兄弟们在喝酒，无意间看见你而已。说起来，我现在很生气，你这个假笑女，居然敢骗我。”

“啊？我哪骗你了？”

“你说你今天要照顾弟弟，不能跟我约会。怎么，照顾到卡拉ok店里来了？”

“啊这……”绫香尴尬地低下头，小手扣小手，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不约会就不约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野拍了拍绫香的肩膀，力度恰到好处，让柔弱的绫香没有一丝痛感，“只要你不告诉我爸妈我喝酒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对！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大野君，你以后不准喝酒了！”

“谁听你的，都还没嫁给我，就想管我？”

“你……”绫香一下子接不上话了。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跟大野说了许多话，比认识他到现在加起来都多。

月光下，她感觉大野英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似乎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情商见底，毫无优点，令人烦厌的白痴。

“看什么看，快回去啊。”大野说着又戴上了头盔，“怎么，你想跟我回家？”

“才不是！”绫香赶紧否认，“我回去了，拜拜！”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大野英雄的嘴角微微上扬，“假笑女——”

“干嘛！”绫香回过头。

“情人节快乐。”

绫香愣了愣：“一点都不快乐，哼。”

大野英雄摇了摇头，看来有些事，还没到彼此坦白的地步。

当晚，大野英雄回到家后，发现line里多了一条来自绫香的信息。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你每天都像今晚这样，应该会很受女生欢迎。”

“老子现在就很受女生欢迎。对了，今天忘记抄你作业了，明天你早点去教室，把作业本放在我抽屉里，别忘了！”

手机那头的绫香看见大野的回复，瞬间无语了。

果然，只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