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春深方能见花好(2 / 2)
纳兰恒硕在宫中请来一位太医,说是忧思成疾,心肝火旺,开了几副清心宁神的药。可药熬好了,福晋却喝不下那苦得让人全身发抖的汤药。纵然勉强喝下去,也会很快吐出来。
“额娘向来最怕苦,这可如何是好啊?”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福晋,月朗忧心忡忡地蹙起俊眉。
“哎,这姐姐也真是命苦,去了趟月蕊轩,回来就成这样了。”纳兰恒硕的二夫人坐在床边的锦椅里,一边用帕子抹着眼角一边轻声道,“也不知那林花好对姐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哎……”
“姨娘,请您说话放尊重点!”听闻二夫人这样说花好,月朗只觉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我这还不是关心姐姐吗?”二夫人冲月朗挑挑眉,故意拉长声调道,“莫非,咱们家大少爷,是对那小丫头动了情,假戏真做了不成?”
“好了,福晋需要静养!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纳兰恒硕瞪了二夫人一眼,厉声道。众人的心里都清楚,这试婚格格只是走走过场罢了,她这样说,明摆着是为了争宠,故意在自己面前诋毁月朗。哎,这个女人,真是被自己宠坏了,竟如此不知深浅,这样的话岂可乱说?
“老爷莫气,我这还不是因为心疼姐姐,说走了嘴。”二夫人见纳兰恒硕真的动了气,忙起身走到他身旁,温柔地抚抚他的胸口,一双媚眼中还闪出了点点泪花。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清静清静,头疼死了。”福晋一只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只手挥舞着帕子示意大家出去。
“好吧,宫里还有事。月朗,咱们走。”纳兰恒硕说着,带着月朗向门外走去。
“妾身送老爷。”二夫人冲纳兰恒硕福了福身子,也扭着腰肢款款地走了出去。
一直乖乖守在福晋床边未开口的月然,冲二夫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遂回转身,轻轻帮额娘掖了掖被角。自幼长在这深深庭院中,她最厌烦的,便是这种为男人勾心斗角的戏码。
月然知道这许多年,性情温和的额娘受了恃宠而骄的二夫人不少闷气,但此刻她已顾不得那许多。
阿玛和哥哥都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进宫去。月然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让额娘好起来。她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珠转啊转,忽而闪烁出一道惊喜的光芒……
???
月蕊轩小院中。
花好坐在桃花树下的小桌旁,纤细苍白的右手执笔轻轻蘸了蘸墨汁,想任这些日子以来的纷乱思绪在宣纸上化作一首诗,或一阕词。
可一个字还未写成,朱红色的院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快跟我走!”月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拉起花好的胳膊便要往外拽。
“喂,喂,怎么了?”花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忙将毛笔放到小桌上,惊慌地抬头问道。
“哎呀,没时间细说了,你先随我走嘛!”月然来不及喘口气儿,拉着花好就冲出了月蕊轩。
身子还有些虚弱的花好,捂着胸口吃力地跟在月然身后。因为动作太大,好几次差点吐出来。看着月然那焦急的模样,她稍微平静一点的心湖,又翻涌起层层不安的涟漪……
???
品兰苑。
卧房内,福晋斜倚在大床上,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胡思乱想着。
这时,房门轻轻打开,月然脸颊微红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林花好。
“额娘万安。”月然福了福身子,遂坐到福晋床边,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福晋万安。”花好慢慢走到福晋床前,紧张地福身请安。
“你也坐吧。”福晋指了指床边的锦椅对花好道。她的语气很温和,却含着冷漠的疏离。
“听说您病了,又喝不下药?”花好不敢看福晋的眼睛,微微垂着头轻声道,“花好,或许可以为您配一副不那么苦的药……”
“你还懂医术?”福晋有些吃惊地望着花好。她不曾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宫女,不仅擅丹青,还晓医术。
“额娘,嫂嫂她医术很好的,您就让她试试嘛!”见花好又有些脸红了,月然忙替她回答道。
“什么嫂嫂,莫要乱叫。”听见月然竟叫花好嫂嫂,福晋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不禁在心中叹息道:这孩子,怎么如此不知深浅啊?真是被自己和老爷宠坏了。
花好知道,福晋是怕自己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儿会惹祸上身。可那字字句句,还是似化作一把把小尖刀,刺痛了她狂跳不止的心。
“花好姐姐,你快给我额娘诊病吧。”怕花好伤心,月然忙转开话题,还不住地冲她眨眼睛。
或许是也感觉到那句话对于有孕在身的花好太过残忍,福晋终于冲她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是。”花好柔声应着,拿过一个小软垫放在福晋的手臂下面,手指微微颤抖着搭在她的手腕上。
在来的路上,月然已将福晋的病情与花好叙述得差不多了。这一路上,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月朗的额娘对自己多一丝好感。可是此刻,胸中满满的紧张与不安,却还是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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