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帷幕（下）（1 / 1）

歌舞厅二楼的包厢设计得不算复杂，上楼梯左手是一到五号包厢，右手是六到十号包厢。

包厢采用经典的半开式设计，一到五号包厢的左边是房门，右边呢则完全开放，让包厢内的客人能直接看到一楼的演出。六到十号包厢则相反，左边全开而右边是门，因此三号包厢和八号包厢能够在全开的观景台对望。

按计划，王涛将前去左手边的三号包厢给大人物下毒，清明则去右边的八号包厢远程与三号包厢对望。

由于大人物所在的包厢戒备森严，王涛基本没有多逗留的机会，只能放下果盘便离去。

而清明这边也是不好办，歌舞厅的老板祝厅同会在八号包厢看表演，清明作为一个服务员得想办法滞留在八号包厢观察着三号包厢的行动。

“我会有办法留在八号包厢的，”清明自信地说，“看你怎么确保大人物吃下果盘了。”

“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咱们.....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王涛低头说道，又将手插进裤兜拨开了手枪的保险。

说完，两人便要出发，可即将分开之际，王涛撇了一眼三号包厢前的守卫，又迅速把手枪抽出，快速地塞给了清明。

“这是干什么？”清明不解地问道。

“如果要硬来的话，这个距离你应该打的中他吧？”王涛笑道，“看到了吗？我遇上老熟人了。”王涛指了指那个守卫。

左边的守卫穿着黑色大衣，戴上一顶有点破旧的城市帽，左手带着手套，右手紧紧地按在腰上别着的手枪套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若不是清明与王涛躲在二楼楼梯间的死角，刚刚快速的递枪也一定会被他逮住。

“他叫倒吊人，是上海有名的杀手，黑白通吃，是国民党特务，也是我的仇人——就是他组织的对上海据点的围剿”王涛强忍愤怒道。

“他一定会非常谨慎的，我待会进去必然会被搜身，所以你拿着枪，要是演出快结束了大人物也不吃果盘，就在八号包厢开枪了结他。至于这个老板，也一并做掉，我们早就调查到他勾结日本人以求保护的事情了，他罪有应得！”

由于歌舞厅的设计，两间相对的包厢相互敞开，射击视野非常的宽阔，但三号包厢和八号包厢间还隔着一个大吊灯，亮眼的光会对射击产生十分大的影响。

“你放心吧。”清明答道。

两人正式分开，两人却心事重重。

王涛只能强忍怒火的靠近倒吊人，可他早已在想怎么把大人物和倒吊人一起做掉——新仇旧账一并了结。但眼下的首要任务还是刺杀大人物。

低头正走着，王涛一个不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身着黑大衣匆匆赶路的人，手上的水果洒落一地。

“坏了，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王涛不安又焦急懊悔地想到。

“喂喂喂！没长眼吗！”男人烦躁地叫骂道，伸手准备拿自己掉落的布袋子。

王涛没有忘记自己“服务员”的身份，赶忙伸手帮男人捡起袋子，不料却换来了男人的一拳。

“乱动什么啊！”男人的训斥里似乎藏着一份不安，赶忙从王涛手上夺走了布袋又回头匆匆走掉，灯光下他的白皮鞋与他全身的黑行头格格不入。

无奈，王涛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又把掉在地上的果盘拾起，准备下楼找厨子谷雨再准备一份果盘。

不料清明那头也是出师不利，他刚走到八号包厢门前，就被七号包厢的两个客人拦下，给了他五元法币和一条车钥匙，说是让他把自己的车开到后院的第三个灯柱下，再把车上的行李箱带来给自己。

“可是先生，我这正要给祝老板递吕宋烟呢，你看能不能.....”清明打算推脱。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麻利些。”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不耐烦的呵斥道。

清明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身高七尺又穿着一套似乎不太合身的大衣，胸口明显是作大了，被男人塞下一个实布包来“强行合身“。

倒是他头顶那黄底白边花哨的高山帽吸引了清明的注意，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你耳聋吗，还是嫌钱少？”里面的矮个子男人走出来，又掏出十块法币。

这几声又把祝老板引了出来，问清事由后指着清明：“怎么这么不会办事，是两位贵客重要还是我重要，快去！”接着又转头向两位男人陪笑：“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望两位海涵。”

无奈，清明只好接过钥匙，准备去门口找到两个男人交代的小轿车.....

当清明下楼梯时，恰好碰上了拿着新果盘上楼的王涛，简单相互交流了各自的情况，两人懊恼地摇头，王涛又说到：“计划不变，我会等你回来再去送果盘，快点。”

两人相互擦肩而过，王涛端起果盘上二楼，可当王涛再次准备靠近三号包厢时，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三号包厢隔壁的二号包厢，刚刚明明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歌舞厅小姐在里头，这会却成了三个两高一瘦的黑衣男子。

王涛只是在楼道口往二号包厢里一撇，只见他们只是手垂着地又低头看着地面。由于观景台有个不高的栏杆，王涛的视野受限并不知道他们盯着地板看什么。

王涛只是多留了个心眼，当务之急还是刺杀大人物，他这次握紧了果盘在楼道等待清明回来。

可直到演出快结束了清明也还没回到二楼，此时的王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孤身一人进入三号包厢，若是大人物不吃果盘，就打碎装水果的盘子用碎片刺死他。他又掏出了怀表，盯着它。

清明的迟到自然是有原因的，当他走出歌舞厅时，发现门外竟堵得水泄不通，这会正式人力车夫收工的点，又逢大人物的光临，门外的洋车与人力车像打架般“胡搅蛮缠”起来。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清明找到一个年轻的马车夫问道。

“刚刚听前面的同行说，好像是前面的十字路口车祸了，两辆小洋车撞了，这不都堵到这来了。”年轻的马车夫拿起围在脖子上的蓝汗巾，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

清明无奈只好在人行道上拥挤的马车夫旁挤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男人口中的小轿车，又连连陪笑道歉着麻烦一旁的车挪开让他打开车门拿走公文包

“我可没空帮他挪车，拿走公文包交差就骗他说车已经挪好便罢，当着祝老板面交差再进去八号包厢。”清明拖着公文包盘算到。

“真是个热闹的夜晚哟，月亮还这么好看。”围着蓝汗巾的车夫郑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