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替侯宽相亲(1 / 1)

加入书签

刘汉山跟着侯黄氏和媒人、候黄氏的堂兄弟黄泥鳅走进范庄,街道两边站满了那女老少。他们知道赵元香相亲,找了一个长的帅,家里又殷实富足的人家,都想看看这个人长的如何。村里人都有这个心态,谁家姑娘找个好对象,比他家儿女强一点,他一定挤时间过来挑点毛病,平抑一下吃不上酸葡萄的心理。如果人家姑娘找的对象拿不出手,他更要凑上来,故意找出一些优点安慰,日后见面假情假意说些好话,有意无意挤兑人家。

刘汉山一进村,那些人大姑娘小媳妇找各种理由前后转,360度无死角窥视,把人身材皮肤五官看清了,比看自己的对象还精心细致。

侯黄氏悄声说:“我的娘,这个村里的人眼光像刀子,我感觉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扒光了,要是侯宽来,真经不住这么折腾,估计这条街走不到头就尿裤子了。”

刘汉山倒洒脱。这次相亲,本来不是他的事儿,是冒名顶替,只要不出差错,把所有程序过程走一遍就算大功告成。平日相亲的小伙子常犯的错误,语无伦次,扭捏怯场,甚至对着老太太喊大爷这类出洋相丢人现眼的举动不会出现。论人才,相貌堂堂;看处事儿,彬彬有礼,优雅知性魅力四射,让村里老人羡慕赵家交了好运,未婚的姑娘们妒忌赵元香命好福厚,找个好人家,挑个好女婿。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房,一厨屋。有草粪坑,有羊圈,院内外几棵碗口粗的枣树椿树。赵家院子里站满了人,是赵元香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女人多,男人少。刘汉山看到女人掏糖块,看到男人让烟卷。糖块是从青岛买回来的洋货,上面的字母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烟是哈德门,很多男人没见过,接过烟双手一遍遍捋着,舍不得塞进嘴里。

赵元香的父亲赵胡闹领着几个近亲男人在厨房里外忙和,村里几个办喜忧大典才出山的厨子切菜码菜,地上许多瓷盆木盆里放满了鸡鸭鱼肉,草粪坑边的案板上躺着一条刚杀完挂净毛的肥猪。赵家是按照新女婿回门的“八八席”标准招待刘汉山。“八八席”是当地待客的最高宴席,酒宴开始上是点心果子,叔叔大爷舅舅姨姑内亲外亲按辈份年龄大小上一遍。当然,这些甜掉牙的果子只是告诉今天谁来了,吃不吃不要紧,只要掂起筷子意思一下就行了,真正好吃的还没有上。“八八席”的标准就是八个凉菜,八个热菜,凉菜用盘子,有荤有素:热菜用扣碗,酸甜可口;最后是八大件,鸡鸭鱼肉齐全,尤其是冰糖肘子、红烧鲤鱼和拔丝红薯最令人期待。厨子都是村里的邻居,那切菜的手如刚从煤窑里出来,油腻锃亮。做出的饭菜如同他们的那双黑手一样别具风味。

走进东屋,赵元香坐在自己床上,一身新衣。赵元香脸红的猴屁股一样,赶快给刘汉山道茶:“汉山哥,麻烦你了。”

刘汉山这才看清,赵元香身材顺溜,面容也不错,只是嘴有点大,和樊玲珑比,逊色不少。不过,她配侯宽,真是委屈了她。

“没啥。我只是帮朋友个忙,日子还是你们自己过。”

“请你过来,主要是想好好请你吃顿饭,我父母心里过意不去,算是还个人情。”

“那你对宽哥有啥话,我捎给他。”

“我跟他没话说,既然这样了,以后该咋着就咋着。”

“那就此一次,以后你们俩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把我夹在中间,这事儿不同其他事儿,有个人在中间横着,以后很麻烦。”

刘汉山走出东屋,侯黄氏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刘汉山悄声说:“她同意,没问题。”

侯黄氏好像便秘终于拉出来那样咧开嘴,笑的瘆人。

在黄泥鳅的见证下,男女父母交换了订婚礼品。侯家用红布单子包了两件花洋布衣料,两件灯笼尼衣料,外加两块大洋。赵家一看脸就拉下来了。“这是打发要饭花子,这点东西也拿出手?”

黄泥鳅一看要出事儿,急忙把赵胡闹夫妻拉出来,想了解赵家的底细,看得多少东西才能了事。看到刘汉山在门外坐着,赶紧给他使眼色,叫他进屋劝劝侯黄氏。

刘汉山一眼看到红单子里面的订婚礼物,心里一抽:“侯家耍心眼,恐怕又做夹生饭了。”

“婶儿,这些东西咋能拿出手。现在男女订婚礼品标准,流行金三银四六六顺,也就是三个金首饰,金手镯、金戒指、金耳环。银四就是最少四十块大洋,还有六单六棉新衣服,你这零头都不够,不是膈应人吗?”

侯黄氏一副委屈的样子:“大侄子,谁有头发愿意当秃子。我们家那几个鳖孙,一个个吃人饭不拉人屎,钱挣不来个个耍横犯浑,自己一分钱挣不来,全倚仗爹娘花钱办事儿。我没有钱,要有,你婶子也不是小气的人,女孩要啥我买啥。”

黄泥鳅进来了,蹑手蹑脚,把声音压到最低:“我刚才和胡闹两口子好说歹说,人家知道侯家生活不宽裕,闺女订婚又是大事儿,该要的面子还得要,该讲的排场还得讲。今天你也别说方,他也不争圆,按照两家都能走的路子办。侯家再拿八块大洋,齐活,赵家啥也不说,这婚事就定了。”

“那几亩地白租给他了?”侯黄氏嘟囔。

“桥是桥,路是路。租地是情份,彩礼不能少。”刘汉山提醒。

“我衣兜里可没钱,你让我从哪里弄这八个大洋去?”

刘汉山道:“婶子,别哭穷了。钱我借给你,先过这个坎儿,把宽哥的婚事儿办了。”

“汉山,大侄子,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支撑着,又出钱又出力,我们侯家一辈子不能忘你的大恩大德!”

“婶儿,你说哪里了,咱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谁家没有走窄的时侯,有难大家伸手帮一下就过去了。好狗还护三村,何况我们是兄弟。”

黄泥鳅一看,和他俩摆摆手,出去和赵家人透信去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