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玉藻前的诅咒(1 / 1)
1市桥纲吉
“酒吞玉藻前祭?”我颇为好奇,嘴里不停地加塞特制的点心,实在太好吃了。“酒吞童子和玉藻前早有耳闻,只是这个酒吞玉藻前是它们俩的后代吗?”日本有些乡村,村民通过那么些个山神祭祀,来祈求平安、丰收之类的。市桥龙也的兄长市桥纲吉在宽敞的会客厅摆满丰盛美味的食物招待我们一行人,我们互对落坐两旁,正对着主位开有演出台,几名艺妓抹足了妆容弹奏着平家琵琶,但不曾开唱。坐主位的市桥纲吉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声音浑厚,浓眉大眼阔嘴唇,谈吐不凡。
“林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本村古老的传说…”市桥纲吉保刚开口,台上技艺便暂停了演奏,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脸上渗透出严肃的表情不怒自威,环视看了看大伙,貌似都不知道酒吞玉藻前究竟是什么个东西,看来还是有必要介绍一番:“相传江户川时期,这座大山上住着清水大法师,他感知有妖师复活酒吞童子和玉藻前,便出山收伏二妖封并印于法器酒坛子里,且占有了它们所有的财宝。许多年后清水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失手打破坛子,不料二妖已经融合成一体,从破碎的坛子中逃了出来。彼时清水已经年迈,直至拼尽最后生命,才将合体的酒吞玉藻前消灭,但它临死留下的诅咒却无法得到破解,永久的笼罩在这片大地上…”
“诅、诅咒…!”藤田纱织不禁发出声来,瞳孔放大又缩了回去,明显是大脑接收到的信号令她神经兴奋。
“而清水大法师生前那晚的下酒菜也就是各位正在享用的点心,吃了的人能抵抗诅咒维期一年。”市桥纲吉饮尽酒杯里的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虽然日本长久以来都孕育在封建迷信的泥土上,滋生出来的妖魔鬼怪成千上万,但我就不信什么诅咒,纯属无稽之谈。”明智嘉义吞下嘴里塞满的食物说,“至于这个诅咒的内容是什么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但凡踏入这片山林者,会被酒吞玉藻前噬啮灵魂,肉身倍受折磨直到最后痛苦死去。存心亵渎的人,即便是吃了点心,也无济于事。”不知明智的话是否开罪了市桥纲吉,他微笑间透出腾腾杀气。“这…虽说是个传说,呵呵…也应验了不少。”当然公然藐视村庄的传说也等于挑战该村文化的权威,让人不快是必然的。
“哈、哈哈…市桥先生真爱开玩笑…哈哈…”笠原僵硬地笑了笑。
忽然会客厅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跑步声,并伴随着来人惊恐地喊叫:“大事件、大事件!”“无礼的家伙。”门外传来大久保在呵斥来人的声音。自从市桥纲吉带我们进来会客厅那一刻,大久保似乎一直跪坐在门外候着。“……”来人在大久保耳边说了些什么。“喔!”大久保很惊恐地隔着门说道:“大、大少爷,请您出来一下。”在日本,碍于有外宾在,主家的下人唤出主家是大忌。但出于情况紧急,大久保不得已这么做,证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无礼!”市桥纲吉瞪大眼,厉声大喝,吓得门外大久保、来人及门内技艺纷纷俯身下跪。“难道我们市桥家有什么事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客人面前提起的吗?”下人们如此惧怕他,这市桥家是单单有钱?还是暗藏着什么权势吗?
“小姐、是小姐在温泉休息间死去了…”隔着门都能感觉到大久保在颤抖。
“什么?!”市桥跳起身来蹦出门将大久保连人带衣提悬浮起来大吼:“怎么可能?”,说罢他就地抛下大久保后往温泉休息室飞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也顾不上多想,万一礼奈小姐没准还来得及抢救呢?我三步并作两步也跟跑上去,紧随身后是看热闹的藤田、明智等。
市桥纲吉边跑边语无伦次咦咦哇哇大叫,硕大矫健的身躯仿佛滚落斜坡的巨岩般横冲直撞。不得不说市桥家真的很大,跟着这大块头三弯五拐,才到达出事地温泉休息室,期间我都来不及认路。
走廊不远处,一女仆低头颤抖,跪趴在休息室门边,有两个穿一样衣服的男仆呆呆地望着里屋。市桥纲吉推开他们一头扎进去,只见市桥礼奈身穿浴衣横倒在屋中间。此时的礼奈没有化妆,一副稚嫩的面孔苍白、微微蜡黄,双眼空洞,下颌下垂,嘴角有吐出的白沫,左手臂静脉处仍扎着来不及拔出来的注射器,血管周围还有一些旧针孔痕迹。市桥纲吉一把搂起礼奈的头,使劲摇晃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她。我上前去探她的劲动脉,咬肌开始僵硬,双眼瞳孔放大,她已经死去半小时有了。
“怎么样,怎么样?林先生?”市桥纲吉闪着红眼圈,带着渴求的眼神望着我,多么期待她还能抢救。我不敢出声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混蛋!”市桥猛地推开我。我弹出好远,身体撞翻了垃圾桶,起身后制止了其他人进入屋里,因为这里可能是案发现场,随意出入的话不单破坏现场还会给警察们取证添加不必要的麻烦。我观察环绕十几平方的屋里四周,除了墙上挂有展开的书法卷轴,中间靠墙位置一小茶几配张坐垫外,显得空荡荡的休息室收拾得干净。茶几上放着银托盘盛有凌乱空的三罐小药瓶和半瓶有标注的生理盐水,这就是礼奈用的违禁药品?
2松平二作
藤田被小警员问着话,眼睛却注视着休息室里面躺过尸体画着人形标志的地方。我正观察得入神的时候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我,“林!想不到在这里能遇碰见你。”我寻声望去,二十多岁瓜子脸,略长的头发染成栗色半遮住小眼睛,嘴角叼根烟。“这不是东京警厅的松平警部吗?”我之前在东京坐新干线给同车的他提供了重要证据帮他案发半小时内就破了案,之后我们便成了朋友,他是个洒脱的人。“想请你喝酒呢,”松平二作看到我很开心,过来捏了捏我的肩膀。“我刚刚看了他们的笔录写有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同校的中国人呢,没想到真是你。我吗?刚好我来村子警局老师这里道歉,见发生了命案就一起过来了。这是我的老师…”松平把我带到封锁线内的案发现场,一位梳着油头的中年警察面前,相互介绍。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明显中年警察渡边治的职位没有松平警部的高。
“很可惜呢,这么年轻的生命。这里…”松平二作用食指环了一周屋子最后停下来指着打翻的垃圾桶后满脸坏笑对着我说:“…是你破坏的现场对吧?”
“很抱歉。我是查看过垃圾桶里的东西…是的,我查看过屋里的东西。”
“死者生前已经是老毒虫了,根据现场的情况,结合仆人山口密子和田中上介的口供:他们在发现尸体的40多分钟前去厨房的路上曾途径休息室当时是没人的,等返回时便发现了倒在里面的市桥礼奈。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自己注射药物时不慎过量,导致死亡。排除他杀。”中年警察渡边查看了小册子,翻来翻去说道。
“嗯…赞成。排除他杀。”松平二作思考后说,“可以结案了。”
“不对,这是谋杀。”我看着松平很坚定地说,“现场找不到一次性注射器的针盖。是死者自己注射出意外的话还来不及丢到别的地方去,对吧?”
松平在自己手臂里比划比划后很洒脱地说:“赞成,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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