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准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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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办辞职的时候,我们部门经理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银行投资部多难进吗,我应聘那次只招5人,有五百多人报名,真正的百里挑一。五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女的。我们部门经理也是个女的,很器重我,她跟我说,“要是有更好的公司挖你,我不拦着,可要是为了回家生孩子,我劝你慎重。”可那时,婆婆和老公整天总催我辞职,我爸妈也说女孩子婚后,应该以家庭为重。所以哪怕经理多次挽留,我脑子一热,还是辞职了。现在想想真傻呀。”

看着张琳一副抱怨的样子,姜岚不知道是该讥笑还是羡慕。她费尽心机才得到顾之,又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有了小豆丁。张琳却在轻描淡写地就“稀里糊涂”结婚了,“一不小心”就有了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张琳说,“我老公打听到,我们银行有个规矩,每个新人,都要派驻国外一两年,一般去非洲、南美之类不发达地区,但我们那批,总部安排去的是欧洲,据说那时候欧洲那边业务扩张,需要人才,所以表现好的,就能留在那里,我老公一家怕我一去不回,才故意早早结婚,早早怀孕的。”

“本来说好,孩子断奶,我就出去工作,可孩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住院,我又走不开了,好不容易老大快上幼儿园了,我又不小心坏了老二,我老公是满族,可以生二胎,于是又生了二胎,更不能工作了。和我同一批进银行的,有的升了部门经理,有的跳到国外银行,百万年薪,就我,成了家庭妇女。”

“你也挺好呀,家庭美满,还有一子一女,两个可爱的孩子。”姜岚又安慰道。

“我爸妈也这么安慰我,可你知道,我真不甘心,我老公当初学习根本不如我,毕业论文还是我帮他写的,当时对我崇拜的不得了。可现在,人家是金融公司中层了。回家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动不动就是“你懂什么?”我不舒服,但这些又不能和爸妈说,说了他们也不理解。我身边的小姊妹也都是家庭主妇,大家一起喝喝茶,逛逛街可以,谈心,真谈不到一块儿。不开心了,我就找我哥去聊天。哦,我哥就是曹总的同学,就是他介绍我到曹总这里的。我哥一直骂我,说我没脑子,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好的青春和机会都浪费了。他说,我还不到三十,就成了黄脸婆了,一点独立生存能力都没有,万一哪天老公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姜总,我哥那么一说,我也害怕了。可我在家七八年,学校学的东西早忘了,出来工作谁要我?正好曹总要新开公司,需要个助理,我哥就让我过来了。”

“你哥倒是挺有意思的。他是做什么的?”姜岚夹了一个带子,边吮吸,边问。

“我哥和曹总是大学同学,北大化学系的,然后觉得化学没意思,选修了法律,研究生考到了人大的法律系。毕业后,我爸妈要死要活,非逼他回家考公务员。他没办法,只好回去了。又被逼着娶了我爸老同学的女儿。可是他到底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我们那个小地方,他哪受得了?两年后,他就偷偷辞职跑上海当律师了,他老婆也是公务员,心疼铁饭碗,不愿意过来,拉锯了几年,谁也无法说服谁,最后一拍两散,离了。离婚过程挺难堪的,两家人都被卷进来了。就为这个我爸妈现在都不许我哥进门。我哥也被闹怕了,现在都不敢再结婚。我妈一打电话就骂他,说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结婚,一点正形也没有。还一个劲的让我去劝劝我哥,让他收收心,找个合适的女孩结婚。我倒觉得,我哥前半辈子被我爸妈逼着作了那么多不情愿的事,有点逆反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除非他自己想通,别人逼他没有用的。

以前的婚姻就像围城,城里的想出去,城外的想挤进来,是为了不一样的风景。现代婚姻,进出城方便了,人反而更无所适从。城外的怕误入愁城,耽误了终身。城内的怕哪一天突然城破,鸡飞狗跳,甚至尸横遍野。所以无论城外的,还是城内的,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城外攻城的没了必克的激情,三心二意,首鼠两端,稍遇抵抗,就溃不成军,一泻千里。城里守城的没了必固的信念,各怀心思,疑人偷斧,稍有风吹草动,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弃城而逃。

更有不小心撞过南墙的惊弓之鸟,从此草木皆兵,视所有城池为乱邦而不敢入。甚至只是看别人撞过的,也跟着杯弓蛇影,惶惶然不可终日。

哪怕像张琳这样随遇而安,大而化之的人,也不得不居安思危,小心翼翼,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谁也不敢把自己的的终身幸福,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枕边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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