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遮遮掩掩猫哥走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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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哥是隔着机房几家的“追梦人”歌厅的少爷。

他在追梦人做了三年多。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精力充沛,待人特热情,对谁都是一脸笑。

西凉河打碟少爷,业务水平,猫哥说他第一,没人不服。

他家有500多张光盘,当然,好多光盘里的歌是重复的,有效歌库也不会超过3000.他做的碟片分类,找歌非常高效,但他的分类方法除了他自已,老板都不知道怎么快速找歌。记忆惊人,他要说,这首歌,他家没有,那可能就真的他家所有碟片都找不到。

他不仅记得自已家的歌,找别家借过的碟片,也记得谁家的,收录了哪些歌,以至于,别家的客人点了哪首歌,自家没有的话,别家少爷会给猫哥打电话,问向谁家借碟。

简单说,猫哥就是个光盘歌库检索机。

小伙子说话很有一套。追梦人的6个服务员,不象别家那样,分配业务不均,收入差距大了,容易相互怄气。少爷要负责给客人安排服务员,这点上,猫哥做得非常到位,给客人推荐时,哪个服务员什么特点,说得客人心窝里去,客人不太喜欢,犹豫着想换别家的,猫哥基本都能把自家的安排上。只要来过一次的回头客再来了,猫哥一准认得出来,还知道他喜欢哪个,立马安排上。

猫哥业务水平高,拿的工资也是西凉河少爷中最高的。

这样灵光的少爷,对服务员们关爱有加,要说不招人爱,是不可能的。

跟西凉河所有歌厅一样,少爷晚上要住在一楼。男生住一楼,店里的安全有保障。西凉河有一小部分老板晚上不住店,老板走后,店里的事务安排,就都由少爷负责了。

追梦人在三楼单独隔了两间小房给服务员做宿舍。

追梦人的老板军哥,偶尔住在店里。他留店的时候,猫哥还是住一楼,军哥会在二楼一间包房沙发上睡。沙发很大,两张一拼,就更大了。

猫哥对自家小姐姐的好,服务员也不是都不懂事。总有会来事的。

有那么一天,第一位懂事的服务员,客人散场后,其他的都上楼休息了,她在一楼跟猫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说睡不着。聊着平日猫哥对她的好,表示自已领猫哥的情。后来的聊天内容不得而知,反正当晚,这位小姐姐在一楼陪伴了孤独的老猫。

次日清早,小姐姐眼角含春,酥胸鼓胀地上楼,被同室的姑娘们逼着承认了。大家一阵哄笑,没人觉得这事有何不好,只笑骂她捷足先登,提前下手了。她们觉得猫哥是好人,不吃亏。

次日夜场后,客人散场,老板回家,众姐妹起哄,拉着猫哥请她们在对面烧烤店撸了一顿大串。猫哥如同当新郎般兴奋,几瓶啤酒下肚,看哪个姐姐都娇艳如花,直喝得眼神迷离,心花怒放,连着跟昨晚的小姐姐碰了不知道多少次杯,其他几位服务员笑疯了。

6人把烂醉的猫哥扶回了对面不远的歌厅,七手八脚把他弄到沙发床上,胡乱擦洗了一把。服务员芝华让其他丫头上楼休息,自已留下照看下猫哥,怕他出问题。几个丫头走时还不忘跟芝华开玩笑:你可不许偷吃哦!

偷吃是不可能的,猫哥醉得不省人事,没人看着,要吐了还真怕呛死。

芝华跟猫哥是同乡,都来自邻省西部山区一个农村,在这遇到也是缘分。她来这有一年多了,没少被猫哥照顾。就算猫哥善于平衡几位服务员之间的关系,也不得不说,他对芝华照顾更多。老家的生活条件,猫哥清楚,芝华在这做一个月,能顶老家一家人一年的纯收入。猫哥是尽可能地想帮她多挣点钱转回去。

猫哥不算一个好色的男生,虽然单身,也没主动招惹谁。他家比芝华家更需要挣钱,他挣的钱不想花在不必要的地方,他觉得,跟西凉河的丫头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感情,花钱都是浪费。

芝华之前并不叫芝华,用的真实的小名:秋菊。这名字,不仅没有特色,还有客人说有一股乡土味。芝华是她从五哥的名字列表里自已选的。她用上这个名字后,有个客人问,是不是芝华士?她笑答,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她说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她一定明白,非哥给出这个名字时,原意是芝兰之光华,是一个有非常优美寓意的名字。那秋菊应该是读了一些书的。

追梦人的6个服务员中,芝华的话最少,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成熟。山区姑娘皮肤白晰肤质好,因为运动多,身材很匀称,很结实。跟陌生人说话略带羞涩。如果发型做时尚些,穿得再潮点,其实是很多男人的心头好。

但芝华形象并不时尚,在那种朴实之中透出自然之美,是耐看型的姑娘。过日子是个好人选。

可惜,在西凉河,没有客人是来找过日子的人的。

他们只是用低廉的价格,消费这些年轻女子的沽值太低的青春。

客人不需要会过日子的丫头,但老板需要。

追梦人连老板加老板娘、做卫生的、猫哥、6个服务员,每天十张嘴吃饭。把吃饭这事安排妥当,就需要这种会过日子的。

军哥,就把这十张嘴的生活全部交给芝华安排。连吧台需要补货都交给她,是一种信任。而这种信任,这一年多来一直如此。

没人知道四十岁的军哥有没有要求二十三岁的芝华,或者二十三岁的芝华有没有动四十岁的军哥的心思。但军哥跟芝华是一对情侣,这事,不仅老板娘知道,猫哥也知道,店里所有服务员都知道,西凉河好多人都知道。西凉河有不少老板跟自家某个或某几个服务员有这种伴侣关系,是公开的,连秘密两个字都不用加。在西凉河,没人觉得这种事不正常,甚至都懒得去八卦,因为你跟任何人聊这种八卦,这种事都极可能发生在自家店里。这成了一种显规则。

芝华照看醉酒的猫哥,一夜无事。

不管西凉河有没有故事,时光总在流逝。

在这流逝的时光中,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追梦人的猫哥集齐了店里的6个服务员,包括芝华。只要哪天晚上,猫哥一楼有个服务员故意不跟其他聊完天的一起上楼,那猫哥又是一个销魂的夜晚。

据跟猫哥关系最好的少爷,机房所在的流金岁月的猴子说,猫哥跟他诉苦,说他真的受不了了。猴子没有羡慕,只有同情。因为猴哥比他好不了多少。

芝华从不主动留在猫哥的房间。每次猫哥主动要求她留下来“聊聊天”,芝华都很少留下,若即若离,偶尔亲热几次。倒不是顾虑军哥,或者其他姐妹,只是她觉得,她需要保留些自尊。

芝华要脸。军哥也是要脸的人。

点歌系统运行两个月后,已经非常稳定了。西凉河的老板们,已经忘记了打碟的日子。他们甚至都不想提那种原始的方式。这两个月,收旧影碟机的那个破烂李笑开了花,几百台碟机啊,还有几车装不完的碟片。

真正象猫哥这样,把客人哄开心,安排妥当的少爷,只是个例。绝大部分少爷除了打碟,就是卖副食饮料,客人来了招呼一下。而往往上客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少爷的存在有些多余。

这时候,过了元旦,也快过年了。

有一天上午,军哥来开了店门。西凉河都是下午开门的。军哥叫醒昨晚体力透支的猫哥,跟他说:你收拾收拾,离开吧。猫哥瞬间从朦胧状态满血复活,问军哥出么事了?

军哥说,你跟芝华的事,我知道了。芝华是女人,我们不去伤害她。你悄悄地走,也别跟其他人告别了。工资我多付你一个月,这也年终了,我再付你一千块年终奖。你走了后,我跟大家说,你家里有急事,回去料理去了。

猫哥是个明白人。自已跟芝华的事,在点歌系统升级之前,军哥早就知道,芝华在军哥心里,也根本没那么重要。

一个普通的冬日,不冷,也不暖和。西凉河的霓虹照旧闪烁,门口客人陆续到各自有眼缘或者熟识的歌厅来唱歌,那些坐在门口闲聊的服务员一个一个被招待客人的老板或者少爷叫进去,牵着手交给客人,到安排好的包房。每天都这么热热闹闹地过。

跟其他的每一天,没什么大不同。

不同的是追梦人的门口,看不到少爷猫哥的身影,几个姑娘听军哥说他家有急事回老家了,走得匆忙,都有些担心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没有人想过其他。

只过了几天,在6位服务员这,也没人再提起猫哥,仿佛那个与她们都曾肌肤相亲的男孩,从不曾在这存在过。

无论是服务员,还是猫哥,跟每天新的客人一样,在灯红酒绿间,都只是匆匆过客。

芝华也没再想起那个给她很大帮助的猫哥。

随后,每晚必然在西凉河巡街几趟的阿亮和东子,就发现,西凉河好多少爷都在某一个夜晚来临后看不到身影,以后再没出现了。

技术在淘汰岗位的时候,总这么无声无息,也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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