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水清音(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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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急忙喊停:“水凉,重上一杯!”说着就伸手向桌下准备提热水壶,不料却碰掉了桌角上的一个小小的黑色日记本……

“习惯了,打小就是喝凉水长大的。”我浅笑,拾到翻开页面的小本子看到笔迹未干的一剪梅:

羽扇闲摇柳堤边。

蛙鼓喧喧,荷叶田田。

久立村西望炊烟。

十里庄园,风光绵绵。

忽见一人似陶潜。

蝶引翩跹,路转溪泉。

梅红杏熟李瓜甜。

玉带桥边,又话桑田。

嘿!我居然书声朗朗地读出声来。

“先生您写的玉带飞烟是我们那出名的一景晚霞夕照,当年呐还是我们村下南洋回国的华侨捐建的……”船公老大边撑篙边回头看我们。

河面上水波涟漪,微风荡漾、极远处忽高忽低的荷叶田田里时而飘来一两声采莲曲……恰应了这人间烟火、词情诗意阵阵入耳……

“什么,玉带飞烟?我差点看成飞虹卧波,我就说桥栏上模糊有字嘛……”

“怪不得又戴上书生镜。”我腼腆地点头微笑,侧脸看看陈先生。

那一会我好象一下子改变了对舵老大起初的刻板印象;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聊的话题。

“老人家有几个小孩子呀?”陈先生问。

“三个,刚刚那会你看到吗?就是站在岸边最前面向我招手的……”

“噢。”陈先生点点头又象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脑海里也浮现刚才那三个小娃的模样;最小的站在最前面喊阿大的可能只有五六岁斜背着采茶篓,被太阳晒红的脸蛋粗糙皴裂……她是最先跑到河边边向阿大招呼的。

“是两个男孩一个小女孩吗?”陈老师又问。

“欸是啊,这不刚放暑假就到后山采槐花了。”

船头的晚风有点凉,船老大咳嗽一下,拉起脖梗后的草笠戴在头上。他回头又看向陈老师,问道:“听先生口音象是广东那边的人?”

“欸那,老家是福建厦门,少年时迁居香岗。听说这槐花拌面蒸着吃还可以治晕病?”

陈先生侧过脸去象是漫不经心地边看风景边说话。给人的感觉象是不喜欢别人问他的个人生活。

“好象是有这么个说法,具体怎么治也没试过……”船老大一边点水一边回答。

我们的小舟行驶在青山绿水中又稳又快,再过不多久就抵达双耳峰了。

我倒背着双手象个村长大人似的装做欣赏沿途风景……

我想趁艄公大哥话唠的这一会功夫插个话题打听一下七小姨的事,但又觉得无从下口,不知道怎么引出话头。正犹豫着抓抓耳挠挠腮的……

看着脚下站立的青青翠竹用浸过黑油的麻花绳交叉捆绑的又结实又漂亮,我数了数正好二十一根。诺,灵感来了这不就有话题了吗?刚想打开酝酿好的微笑表情问老大哥,为什么是二十一根而不是二十三根啊。

忽地,感觉象天狗吞日慢忽忽又迅速一带而过,天地间就那几秒种的样子一下子暗了下来。

原来是一阵阴影晃过。

我们三人都抬头看向天边,火红的晚霞正吐着最后的香艳射穿高高密密错落别致的峰林温情脉脉地融化我们的身体……

那是每个人最想挽留的美,我们知道约摸半个钟头后天就真正暗下来了。

“那鹰,那鹰又回来了……”一个细小慌张又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船尾陈老师的脚边传来。

这梦呓般的话语是从竹篓里还在酣睡的小屁孩勾三嘴里喃喃发出的。

他的小嘴唇还在动。

陈老师弯腰擦去勾三嘴角流下的哈喇子,笑眯着眼说道:“这是梦见啥了。”

我和船老大也跟着笑,一时间整个小舟似乎充满了祥和愉快的气氛。

笑着笑着我脸上的肌肉忽然刹车凝固了。因为直觉因为我忽然有了一丝并不好笑的感觉。

“刚才那一阵黑是咋回事呢?”我凝眉疑虑地看向船老大。

“好象刚刚我们驶过仙女峰,那儿山峰林立耸峭入云光线本身就不行。以前驶过这水岭山脚也偶有此等境况。”

“噢。”我释然一笑。

“嗯。”

陈老师坐在竹排的后椅上听我们这一问一答也若有所思。

此刻,我回望仙女峰云山雾绕水汽蒸腾,确有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的灰濛濛色彩……

“船家,向你打听个人……”

趁着和谐的氛围,我凑上舟前。

“啊,谁啊?”艄公问我。

“水东的七小姨认识不?”

“七小姨?认得认得。你跟她是亲戚?我都差点忘了,你也是商家寨人。”

我使劲点点头,“嗯,她是我妈妈的堂妹。”

“唉,说起七小姨呐,也是命苦的人儿。”

“怎么说?她现在怎样?还住水东石村吗?”我焦急地问。

那时候,我很小。住在水东石村七小姨家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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